按照当地相亲的规矩,如果相成了,女方会将男方的礼物收下,然后请他们吃一顿饭,表示双方都有诚意进行接下来的六聘——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纳采,就是男方请媒人上门来提亲,此时女方还有反悔的机会。但是苟婆子却是巴不得媒人越早上门越好,在她的小算盘里,能与秀才家攀亲,而且那家小儿子相貌堂堂,那绝对是苟春花高嫁,所以一口气将自己的老本拿出一大半也不觉得心疼。
姜婆子与杜萱娘在厨房忙出一身臭汗,整出了一桌子还过得去的饭菜,苟婆子破天荒地主动叫杜萱娘上桌吃饭。
在饭桌上秀才娘子透露三天后的吉日请媒的意思,苟婆子更是心情舒畅。
秀才娘子与媒婆告辞后,杜萱娘重新为苟婆子泡了一壶茶,拉了苟春花,避到厨房去洗碗,将正屋留给姜婆子与苟婆子两人说话。
杜萱娘相信姜婆子从下人做到现在比苟婆子还体面,精明与经历绝不会少,游说功夫应该不会差。
果然,碗筷才洗到一半,苟婆子就开始在堂屋里叫唤杜萱娘了。
杜萱娘让苟春花将剩下的碗洗完,防止她来偷听。
堂屋里,苟婆子脸色阴晴不定,姜婆子向杜萱娘使了个眼色,表示事情顺利。
“姜嫂子是来听你的信的,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苟婆子劈头就问。
“娘,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王老爷看重我,他家夫人却不容我,妈妈,夫人这次来可有说什么了?”
姜婆子看看有点紧张的苟婆子说道:“也就是夫人趁老爷不在家,叫我来探探你们的意思。夫人说了,如果苟家有意将萱娘给王家,正好老爷也喜欢,她也就不拦着了。可是呢,萱娘早就是老爷的典妾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算是过了一半明路,上次不要你们还典银,是想着萱娘可怜,现在萱娘正式去他们家享福,所以顶多再给你们家十两银子的聘礼,一般人家娶个媳妇,或者我再买个没有开脸的丫头也就花这些钱了。若你们都愿意,就找个好日子将她悄悄地送去府中,反正也不是什么黄花闺女。”
姜婆子学王夫人的口气,还真有几分相似,苟婆子脸有些黑,王家出的价钱与她的预期有些出入。
杜萱娘却愤怒了,“她怎能如此,老爷明明允我三十两银子的!我要等老爷回来与我作主!”
姜婆子有些为难地说道:“老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返家,夫人还说,这次她亲自出面,你若不愿意,那就是不给她脸面,以后就再也别想进王家,老爷是个读书人,若夫人实在不同意,老爷肯定也不会为了你而弃妻儿于不顾的。”
杜萱娘假装无奈地说道:“如此,也只能这样了,十两就十两,谁叫她是主母呢?”
苟婆子却不愿意了,“既然允了三十两,怎么能随便更改?难道王家老爷说的话还作不了数?我看这事等王老爷回来再议吧!”
“等也无用,夫人是绝不可能轻易松口的,与其与王家掰扯不清,不如另外寻个人家,以萱娘的姿容,怎么的那聘金也不止十两银子。”
“怎么?妈妈你有另外的人选?”杜萱娘故意问道。
姜婆子皱眉说道:“有倒是有,可惜肯出三十两聘金的却是难找的,这不我来的时候,就遇到个现成的,虽是普通人家,却也不止十两银子。”
苟婆子一直沉吟不语,此时听说另外有人想求娶杜萱娘,不禁露出好奇神色。
杜萱娘哭着说道:“凭他是谁,我也只嫁王老爷!”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一根筋?夫人不喜欢你,你去了也没好日子过。”姜婆子也有些生气了。
然后姜婆子直接对苟婆子说道:“那人就是镇上的张屠户,不过他只肯出二十两!苟家嫂子,你觉得如何?”
苟婆子活了几十岁,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知道真正的大户人家内院是归主母管的,尤其是纳妾之事,若王夫人有心作梗,再想从王家讹些钱就不容易了。
“王夫人真的只出十两银子?”苟婆子问。
“这难道还有假?我今天就是奉夫人的命来的。老爷这次为萱娘的事与夫人第一次红脸,夫人算是恨上萱娘了,所以这聘金是决不可能再多了,出到十两也只是顾及王家的面子。”
苟婆子那会管杜萱娘嫁给谁,只要给银子就行。“我这二儿媳也是我苟家花银子求娶回来的,我儿子去了,我也没要她守节三年,如今不管是谁要来求娶,三十两聘金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苟婆子是死死地记住了王亦诚的三十两银子,所以只敢要三十两。苟婆子到底还是少了几分见识,也比张氏少了几分狠辣,若是张氏绝对会狮子大开口,就是要一百两银子她都不会嫌多。
杜萱娘与姜婆子互相交换了一个隐密的眼神,就等她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