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原本是希望门生们借着联姻而更加同气连枝,却没想到黄道明那个儿子也太不是个东西,害得陆黄两家亲家变仇家。这种儿女家事偏偏谁也插不上手,所以沈放也只好看着陆黄两家越闹越大。
从来不过问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皇帝居然在金銮殿上罚了陆游之三个月俸禄,说是堂堂朝廷大员也学那妇孺上门打闹,太失体统。这种火上浇油的行为,太符合韩元亨的风格。
陆游之原本就心中愤恨,又被皇帝当众羞辱,想杀了黄忠良的心都有,下朝之后直接奔了醉仙楼,来个借酒浇愁。
偏偏世人最爱的是八卦下酒,是非佐兴,尤其是酒楼这种地方。
“听说黄家那新妇是江南盐商之女,不但貌美如花,嫁妆也有五万两之巨,说起可真是让人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一个纨绔子而已,倒是可惜了陆家那弃妇,被黄家糟蹋成那个样子都没保住最后的颜面,黄家做事太缺德,陆家太软弱,亏得还是堂堂尚书郎,真给读书人丢脸!”
“正因为人家是尚书郎,脸可以不要,那前程难道还不要了?黄家的面子陆家可以不给,还敢不给沈相的面子?”
“呸,若我女儿受此大辱,我拼着老命不要也让欺负我女儿的人断子绝孙!”
陆游双目红赤,借着酒劲,直接跑去大厅掀了人家的桌子,“你们这些匹夫给我听好了,本官我立即去将那竖子打死,我陆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醉仙楼的客人无白丁,陆游之一怒为女儿的霸气行为不消多时便会传遍京都贵人圈子。
醉熏熏的陆游之带着两名随从醉仙楼出去,送他们的小厮目睹陆游之主仆上了一辆马车后便直奔京都最大的一家**流芳馆方向,立即回去兴奋地喊道:“要出大事了,陆尚书真的去寻黄大少!”
陆游之的马车转过一条街道后,突然变道驶向另一个方向,同时另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出现,代替陆家的马车朝流芳馆驶去,车里赫然又是一名陆游之。
第二日,又一件轰动京都上下的大事件发生了,黄忠良被一个酷似陆游之的醉汉带人堵在**门口狠揍,抬回家后竟一命呜呼,黄尚书家喜事变丧事。
黄道明一朝丧子,听闻凶手的形貌与陆游之相近,更听闻了陆游之在醉仙楼的扬言,怒火中烧,也没与沈放商量,便在早朝时当殿状告陆游之行凶杀人,陆游之没做过当然不认,大喊冤枉,二人俱都请韩元亨主持公道,将个沈放气得在心中大骂二人蠢货。
当大家都以为黄家证据确凿,陆游之要倒霉之时,韩元亨出人意料地又将黄道明训斥了一顿,说他儿子恶名昭彰,许是被别的受害者跑来索仇害命,陆游之堂堂尚书郎,岂会做出这种知法犯法之事?转而又将此案交给京都府尹办理,不限时间,务求公正。
当消息传到忠义候府时,明瑾曦对皇帝舅舅的阴险狡诈叹为观止,同时也肯定了自己性子中那部分顽劣与跋扈多半来自韩家的血统。
自从皇后寿宴之后,明瑾曦每隔两天便会进宫一趟,为父亲与母亲传递书信,顺便汇报府里的重要事情。明瑾曦因着韩元亨对长公主的变相软禁,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这个皇帝舅舅,便再也没去求见过皇帝,皇帝也从来没有召见过她。
可是这甥舅二人之间却有惊人的默契,不用互通消息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比如这次明明是黄家无故休妻欺人太甚,皇帝却不分是非地将受害方陆家训斥了一顿,陆游之愤而杀人证据确凿,他却拼命为陆家开脱罪名,皇帝明面上是在给沈相面子,实际上是在火上浇油,黄陆两家的仇隙再难解开。
不几日,山西誉县县令因赈灾得力而得皇帝下旨召见。在金殿之上这位县令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厚厚的奏本亲呈皇帝。
这位在县令竟然趁面圣之机参户部官员私增赋税,瞒报土地,仅誉县一地的土豪官绅便瞒报土地万亩以上。奏本上面的当事人有名有姓,户部尚书陆游之的名表亲在誉县瞒报土地达一千亩,因此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沈放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韩元亨这回不再息事宁人,当庭震怒,下旨让夏震拿着那奏本,按名字拿人,宁错抓也不许放过一人。
一时间朝中官员人人自危,沈放再也绷不住了,急召黄道明,张悭,崔敬三人来商量应对之策。
与沈放党的较量初战告捷,接下来将准备第二轮攻击,同时迎接沈放党的反扑,明瑾曦不放心留园那些人,让明十一派人盯着两名伯父,防止沈放拿他们两个做文章。
忠义候原定于八月初回京都献俘,突然又传来消息说忠义候在启程之日被前来营救匈奴右贤王的刺客重伤,无法按时回京,特上折子向皇帝请罪。
韩元亨惯会演戏,不但下旨抚慰,还派特使送两名精于外伤的太医及大量名贵药材去漠南给忠义候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