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透过茜纱窗,点了檀香的室内光影斑驳。
一名白衣胜雪,鸦发垂肩的男子浴着月光端坐在一张大椅子里,能隐约看到他的浓眉长脸薄唇,犹如传说中的谪仙人。
窗户下有一张湘妃榻,榻上凌乱的衣料中躺着一名形容枯槁,双眸亮如寒星的少妇。
“夫君,你终于来了!”少妇的声音沙哑如竹篙,却带有浓浓的温柔与惊喜。
谪仙不言不动,室内是难耐的沉寂。
“夫君,嫒嫒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可否告诉嫒嫒缘由?”女子的喘息声如随时都有可能断绝的轻烟。
谪仙到底不忍,终于开口,声音温柔清越如天籁。
“你什么都好,唯一不足的就是你太有钱,太执着,”谪仙轻笑一声,“也太蠢笨!”
女子喉咙里“咯”地一声闷响,眸光渐渐黯淡,唇角有深色的液体溢出,同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谪仙从椅子上站起来,嫌弃地用打开的折扇掩住口鼻。
“夫君,可有喜欢过嫒嫒?”女子犹自不死心。
“抱歉!”谪仙不紧不慢地说话,犹如叙说家常,“实际上我早已在应天府成亲,我的结发妻子是当朝左丞相的嫡女,名门之后,知书识礼,如今我的嫡长女已经两岁,冰雪可爱,再过三日我的**幼女将睡在这间重新布置过的正房里,所以盛嫒嫒,你必须在陈家彻彻底底地消失,给她们腾出位置!”
女子唇角的液体越流越急,眼睛却越睁越大,屈辱,仇恨,痛苦还有悔恨在曾经美丽的眸子里一样样闪现。
谪仙有些不耐了,“眼看我陈莫渝陈二元明年就要三元及第,上下打点的银子还没有凑够,偏偏你母亲妄想用银子逼我陈家娶你这商家女做宗妇长媳,我们也就只好成全你们,让你享受几日做我陈家妇的荣光!只是嫒嫒从小锦衣玉食,竟也如此抗饿,一般人不吃不喝,最多七天便会死得不能再死,而嫒嫒竟然饿了十一天都没死,当真让人意外!对了,我还忘了告诉嫒嫒两件事,先是我父亲早就知道有人要杀盛万财,所以才提前上你家提的亲,另外你的母亲是被你家的忠仆一点一点地下药毒死的!”
榻上的女子猛地抽搐,如被甩到岸上的鱼在榻上做最后的挣扎,“咚”地一声,女子滚到了地上,喉咙里“咕咕”作响,唇角的鲜血如水淌下,挣扎着伸出鸡爪般的左手,想去够谪仙那飘逸出尘的袍角。
“你……,你们……,不怕……有报应?”女子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
谪仙上前一步,十两银子一双,一尘不染的登州锦鞋落在女子的手上,再轻轻一碾,女子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努力睁开双眼盯着那双用她的私房钱买来的镶了和田玉的锦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也不知是嘲讽自己的痴愚,还是嘲笑谪仙的光鲜外表下的卑鄙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