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操作得当,这铸造银元中利润可观地话,我自然会强力推行……再说这银价下跌已经差不多成了定局。现在外国人都想办法从海外运银进入中国。用银子来购买中国的各种原料,这也是侵蚀国利……”谭延闿不清楚为什么张之洞放着大好的银元不去铸造,弄了个太监的结局。不过考虑到历史上张之洞也没少干这种事情,一个投资数百万两的汉阳钢铁厂都弄成这个样子,更不要说购买两台铸造银元所需的机器了,两者相比后者对张之洞而言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样式问题倒是好解决,在银价下跌的时候从国外采购银条运回国内或是直接从府库中调拨银条铸造银元,这中间确实是有利可图……我听说湖北和广东那边铸造银元也有些成效,这些银元也流到直隶的地面上……”郭正从袖子里面掏出几枚银元摆放在桌子上,还有几枚黄颜色地金属币,看样子应该是国外地金币之类。
“这是湖北张之洞总督所铸造的银元,广东省那边所铸造的很少,基本没有什么流通,不过是维持在不赔不赚地地步上……湖广所铸银元实际上并不是银元,而应该叫银两,因为每一枚银元都是一两银子,而非外国银币的七钱二三分的银币,可以说这种银元和日常商人们所使用元宝之类银子没有什么区别……应该说湖广所铸造的银元到现在流通范围不大,而且也没有赔本应该算是极为幸运的,这可能是和其产量比较低有很大的关系……”郭正将手中的中国铸造银元和鹰洋递给谭延闿。
谭延闿的眼睛可是没有这么尖的,成色足不足他可看不出来,他只会花银子,接过银元之后看看上面的图样之后便交给沈静和寇青传看:“如果铸造银元就必须完全仿造外国的鹰洋,铸造七钱二三分的银元,而且除了铸造这种一元的银币之外,还要想办法铸造其他不同币值的银币,要不然只有这一种不利于流通……”
郭正听后点点头说道:“应该说铸造银币应该是以鹰洋这样的标准银币来铸造是最好不过的了,并且在铸造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银元的成色……按照西方经济学的观点,我们现在所使用的银锭、银两是以重量计价,这是十分落后不科学的做法,并不利于市场流通,而以
的银元更符合经济规律,便于计价……可以说两广和的银元迟早要失败,结局好坏就取决于他们铸造银元数量的多寡,而且这也并不符合排挤洋银夺回国利的初衷……”
如果说郭正可以算作是这个时代的中国经济学家的话,他们此时对于货币的有关认识还完全是承袭西方地那一套。谭延闿和他们相比最大的优势便是前生可是就生活在一个完整货币体系的社会中,对于圆角分的概念和关系非常清晰。只要郭正一说个大意他也就明白张之洞现在干的事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骨子里面还是以两计重的那一套。不过谭延闿想得更远一些,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若是光铸造银元还是不够的,如果银元相当于后世的百元大钞,那还需要五十、十、五、一块地货币,不然照样还是个瘸腿驴。
谭延闿站起来说道:“我搞洋务也有几年了,办洋务地第一宗旨便是从列强手中夺回属于我们地利益,是以我办洋务第一条首先便是盈利。不盈利的洋务便是失败的洋务……这一次说小了便是直隶的财政已经架不住办学、办工厂、兴修农田水利等民生。我需要在铸币这上面弄出银子来填这个窟窿;往大里而言。因为国外银价不断的下跌,外国人拿着银子到中国采购廉价的原料不说,包括日本在内的众多国家都将自己手中地白银熔铸成银币向我们倾销,进一步进行掠夺……以前别人办过铸造银元这件事,别人的结果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我们所做的能不能出结果……这件事先干着,天津机器局那里也有铸造银元所需要的机械设备。还有铸造制钱的设备,不过听说李中堂在机器铸造制钱上赔了很大一笔银子,看来我们想要在这铸币上达到自己的愿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寇青听后灵机一动说道:“李中堂在天津机器局用外国机器铸造铜铸钱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点,唐纪孟曾经和我聊过这件事,其实李中堂也不是第一个想着用机器来铸造铜制钱地,他是想要用西方机器省人工,制造速度快地方法来铸造铜钱。如果这个办法行得通的话,机器铸造的铜钱都是整齐划一。只要精良一些。那些私铸地铜钱万万不是机器铸钱的对手,时间一长肯定私铸铜钱的弊病不用禁也会被机器铸钱挤压殆尽……不过李中堂没有想到这机器也有办不到的事情,铸造一千文制钱的成本零零总总需要耗费一两二钱的平库银。当然这是一件亏本的事情……”
沈静说道:“这件事我也知道,不过以机器来铸造铜钱达到杜绝私铸铜钱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但是这成本这么高,也有些太离谱了?是不是被天津机器局的那帮人给贪了?!”。
寇青笑着摇摇头说道:“也不见得,在李中堂用机器铸造铜钱之前,就已经有过很多封疆大吏试图这么做过,昆明湖的那位也曾力主用机器铸造铜钱,结果最长的也没有坚持过两年,无不亏得头破血流被迫中止……中间贪污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这也不完全是贪污的事情,至少李中堂在天津机器局铸造铜钱的时候可是非常重视,唐纪孟那个时候刚从国外回来便被派过去当监工,之所以成本这么高,关键的难题便是在于给制钱打孔上,一方面打孔机耗费严重,另外也是因为制钱薄、小,所以这打孔机一上弄得铸钱报废率极高,这成本自然而然的就比土法铸钱的成本要高得多……”
“铜元?!”谭延闿和郭正听后同时说道。
寇青笑着说道:“刚才公子说起不仅要铸造一元的银元,还要铸造一些小面值的银元,我就想到为何不用铜元来代替银元做这小面值钱币?这机器铸造制钱耗费之高关键就在这打孔上,我们干脆就不打孔,直接用机器铸造成铜元,然后压出花纹来不就成了?就算退一万步而言,文渊兄说的铸造银元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铸造铜元应该没有这些麻烦?!”
坐在一边的郭正听后倒没有考虑沈静所提起过的政治影响问题,这个人似乎有些神经粗大,在他看来自己就是给谭延闿解决问题的,雇主提出一个问题,他就解决一个问题,至于其他的他也管不着——这就是郭正和沈静、寇青、唐博文等谭延闿重要心腹之间的差距了,他缺少大局观更对朝廷上的明争暗斗疏于警惕。不过在谭延闿看来郭正是个比较纯粹而又简单的人,本身也有能力,不失为一个合格的幕僚,对于这种人他还是非常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