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谭钟麟多讲,这“国中之国”之意他自然明白,以往张之洞在湖北大干实业,其实也是建立“国中之国”的一种表现,再加上张之洞的为人一向都很强势,两湖的官员没有不怕他的,唯一不怎么搭理他的也就是他的族叔谭继洵,也是谭嗣同的老爹。这还是因为谭继洵的年龄太大,资历老,再加上谭继洵没有跟张之洞争权只想过个太平巡抚的缘故。
现在张之洞开始向军事上发展了,他与两江总督刘坤一连手训练新式陆军和组建长江水师,在内陆沿江的两湖地区,可谓是水陆皆备,军事上俨然独自成为一家。加上总督对辖下地区的吏权、财权等大权,这和一个国家有什么区别?
“可惜朝廷不会让咱们会湖南,不然让张之洞来坐这个直隶总督的位子,咱们来掌控两湖,肯定能够比他做的更好!”谭延闿苦笑的说道。
“如果什么事情都这么好办,那好要你来干什么?!”谭钟麟微微
道:“这直隶总督的位子是不很稳当,但还没有到完一步,你在山东好歹也是一方封疆大吏,难道不会自己想想办法?!”
谭延闿听后立刻躬身说道:“孩儿不过是发句牢骚而已,父亲不要以为当真……”
谭钟麟摆摆手说道:“算了。你心中的算盘为父还看不清楚么?这直隶也差不多快要被你搞成国中之国了,不过可惜地是直隶并非他省,乃是京畿重地,这直隶总督的位子虽是疆臣之首,但如果没有曾文正和李鸿章那样的权势,换作谁来坐这直隶总督的位子都是不稳当的,就是张之洞来了也白搭!不过好在闿儿你争气,以前为父以为在这个位子上做个一年就要去当阁老了,没有想到这一坐就是快两年了……”
“直隶辖下三省中。直隶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山东的李秉衡和他做了一个交换,孩儿也得了山东巡抚的位子,不过想要安定下来也需要整顿一段时间。至于河南则半点也无,好在新军在河南剿匪,也许可以从土匪那里获得一些东西,但这个可能也不会很高……”谭延闿说道。
谭钟麟点点头说道:“这些事情你自己去安排就好了。不过你拿人把柄这种事情做起来终究还是不太方便,而且也不会每次都让你得手,估计山东那边的官员已经听了你地恶名,账本什么的都弄得差不多了!”
谭延闿微微笑着说道:“李秉衡前脚刚迈出山东巡抚衙门。后脚签押房便失火了,大小账目给烧了个一干二净,到也符合他的本色。同时也算保全了其他官员……不过这一手确实会让孩儿有些难办。但并不是没有任何机会……”
谭钟麟眯起双眼笑着问道:“你又想到什么方法了?”
“这个法子不是孩儿想的。是沈文渊献了一策,让孩儿接见了山东大票号地账房老板。对他们说孩儿手中掌握的海军款项还有芦汉铁路修建款项,希望能够存在山东票号中,问问他们给的利息是多少。山东票号的老板们给出地最高利息是八厘,结果孩儿不信,说你们给其他官员的利息远不止如此,结果这些老板们为了招揽生意便将山东官员存在票号中的账本拿来给我看……”
谭延闿还没有说完,谭钟麟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闿儿,这这手釜底抽薪可真是够狠,这些官吏碰上你可算倒霉了……”。
谭延闿冷冷的笑着说道:“这些挖地皮地贪官,我也不参他们,直接告诉他们票号实在太过可恶,居然假冒他们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吓得这些土鸡瓦狗当即就跪下来求饶……这次我也不客气,让他们签字画押之后,我还将票号中他们的存银全部取了出来,让他们连根毛都留不下来……父亲,你猜猜有多少?!”
谭钟麟冷笑说道:“山东算不上是富裕之地,但绝对不是穷山恶水,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啊!你折腾地这些官吏品级从高到底,油水可比这知县强多了,怎么也有个一二百万两?!”
“三百二十万两!这些天杀地贪官,连山东地土地公都害怕他们了,这哪里是揭地皮,纯粹是连土地公都挖出来了!”谭延闿愤恨的说道。
“这笔银子你打算怎么用?!”
“其中地一百五十万两孩儿打算用于支付官派留学生计划,五十万两用于给山东巡抚衙门贴补之用,二十万两调剂给直隶,用于采购挖泥船清淤河道;剩余一百万两……孩儿打算孝敬给西边那位,当然荣禄过手也要二十万两,剩余八十万两给西边那位弄个戏园子,也好保证北洋海陆两军军费及时到账,免得翁老头在户部从中作梗……”
说到这里,谭延闿也觉得嘴角发苦,没有办法,谁让慈禧太后才是这个时代中国的主人?谭延闿要完成自己的梦想也不得不在这个天空下和慈禧太后打交道。
“经权通变!闿儿,到现在你总算是得了这做官之真义了!”谭钟麟捋捋花白的胡须淡淡的说道,似乎他对谭延闿的这种安排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谭延闿只能自嘲的说道:“这三百二十万两银子也是从山东贪官手中夺下来的民脂民膏,虽然只有三分之二用于民生,但总比一点都没有要强得多。这该打点的还需要打点,免得到时候求菩萨拜神的时候,那位蹦出来找孩儿的麻烦……”
注释:历史上袁世凯曾经采用这种办法为慈禧太后修整颐和园筹集了一百五十多万两,文中主角对两个省的官员进行敲诈,三百万两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