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端了个炭盆子进来,她跺跺脚,又拍了拍身上细碎的雪粒子,“姑娘,快要到年关了,你有没有甚么想吃的,婢子去同厨房说。”
霍青棠并不在屋里,屋内只有璎珞坐在那头收拾青棠的衣裳,她从箱笼里翻了一件深黑的大氅出来,“这是......?”
璎珞一出声,便将石榴引了过去,“璎珞姐姐,怎么了?”
床上摆着一件深黑的大氅,石榴凑过去瞧了一眼,这大氅是那一晚......
那时候璎珞刚走,她也才跟了大姑娘不久,大姑娘有一夜不在家里,她出去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日天亮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就穿着这件大氅。
这件大氅姑娘穿回来之后,也没吩咐要怎么样,也没听姑娘说要还回去。衣裳姑娘总之是不穿了,大氅也不能一直搁在外头,石榴便自己做主塞进了霍青棠装冬衣的箱子里,怎巧今日被璎珞翻了出来。
石榴嘴巴动了动,她想说她收拾错了,可这也不对呀,若是收拾错了,那她到底抓了谁的衣裳放进了大姑娘的衣箱里?石榴脑子转了几圈,不知该想个甚么好点的说辞,璎珞瞧着她,问:“这是谁的衣裳?”
璎珞不过离开霍青棠身边几个月,怎么几个月不见,霍青棠的衣箱里就出现了男人穿的衣裳,她盯着石榴,“这是谁的衣裳,说!”
石榴抿着嘴,没有做声,她总不能告诉璎珞说大姑娘出去一整个晚上没有归家吧,璎珞也不同石榴啰嗦,她抓起那件深黑的大氅,“好,你不说,我直接去交给老爷,让老爷来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璎珞抓起衣裳往外走,石榴也来了脾气,“璎珞姐姐好没道理,这是大姑娘的东西,你有甚么权利动大姑娘的东西?”
石榴护主,她心里只承认霍青棠是她的正主,其他人一概都要靠边站。
璎珞则不然,璎珞是一直跟着霍青棠的,她只当霍青棠是霍家的大姑娘,霍家又是以霍水仙为主的,若是霍青棠真的犯了什么错,霍水仙定是有权管教的。她捏着大氅,道:“你莫以为一味护着姑娘就是为她好,她年纪小,不辨轻重,你这样袒护她,反而害了她。”
石榴道:“我不理那么多,我只知道,大姑娘是不会做错事的,即使错了,肯定也是有原因的。若是璎珞姐姐非要拿这衣裳去告状,我今日便是毁了这件衣裳,也不会让璎珞姐姐拿了这衣裳出门口。”
“你......”
璎珞被石榴气得笑,“那好,我不拿出去,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大姑娘的箱笼里怎会有男人的衣裳?”
“璎珞姐姐不必问了,我不知道。”石榴铁了心,闭了嘴。
璎珞瞥她,“大姑娘在外头和男人私会了?”
石榴不肯做声,璎珞五指捏着大氅,手指根根用力,“你说不说,大姑娘若真的坏了名声,你如何担待得起?”
两个丫头在屋里较劲,一个瞪着另一个,另一个咬着嘴,似要奔赴刑场一般。叠翠掀了帘子进来,“哟,你们这是干啥呢,大眼瞪小眼的,吵架了?”
璎珞先回过神来,她将大氅往箱笼里一丢,又迎了上去,“叠翠姐姐来了,是不是找我们姑娘有事?”
石榴还站着愣,璎珞用力掐了石榴一把,石榴连忙弯腰蹲下盖上箱子,嘴里说:“叠翠姐姐好,方才正与璎珞姐姐在收拾箱笼,大姑娘说过了年她就要回苏州府,书院要开课了,耽误不得。”
叠翠往璎珞身后看,她刚刚就瞧见这两个丫头表情不对劲,此刻又见石榴扣着箱子,她‘吱吱’笑,“怎么的,见我来就锁箱子,难道这箱子里还有什么宝贝不成?”
“姐姐哪里话,我们大姑娘一个未嫁的姑娘,箱笼都是些寻常衣裳,哪里能有甚么宝贝。”璎珞拉了叠翠的手,又招待她坐下,“只是箱子里都是些姑娘家的小衣和袜子,这些贴身东西,教人见了总归不好。”
叠翠轻笑,“这有甚么,我还不一样是姑娘家,我又不是个男人,见了还能叫大姑娘害臊不成?”她目光一转,“怎的不见大姑娘,她出门去了?”
“我们姑娘......”石榴正要接话,璎珞截下话头:“姑娘方才还在,此刻想是觉得闷,在外头走走,怎么叠翠姐姐没有见到她吗?”
石榴呐呐,璎珞斥她:“没见叠翠姐姐来了,还不去泡茶?”
“你如今真是好大的威风。”叠翠笑,“当日我们几个在一处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回大姑娘身边的一天?”
璎珞道:“这都是命,璎珞还能有大姑娘垂爱,璎珞心里很感激。”
“呵”,叠翠轻笑,“你呀,就不要同我打官腔了。咱们在一处这么久,你想甚么,我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一桩太太拦着,要不然你早就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