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棠伤得不重,苏颂藻给了她几瓶治烫伤的药,又额外交代了几句,璎珞一一记下,说:“多谢这位大夫,您交代的,咱们都记下了。”
苏颂藻点头,他看霍青棠,“姑娘若有甚么事情可以随时过来找在下,咱们药铺是不休的,呃,即使关了门,姑娘也可着人叫门,在下与家父都在里头。”
青棠抬眼,“多谢大夫。”
这位大夫啰嗦得很,璎珞收好伤药之后瞧了苏颂藻一眼,正好瞧见他眼里的关怀之情。大夫关怀患者本是好事,可这位苏大夫的目光,未免也太......太热情了。
这里是城东,城东,苏大夫,璎珞蓦然抬头,这就是石榴说的苏家那位......
苏颂藻依旧用他含蓄的眼神恋恋不舍,林媚春一个小银锭子拍在木桌上打断了他的目光,“多谢大夫。”
媚春这么一叫唤,苏颂藻终于察觉自己失态了,他略一弯腰,说:“姑娘上回伤药中掺了铁锈的事,是否还有需要在下之处?”
青棠说:“新年里搬置旧物,家里乱得很,那伤药其实从何处来也未可知。反倒是小女子不知轻重,拿来给两位大夫忙碌一场,如今更是劳烦苏大夫挂念,真是不好意思。”
苏颂藻一愣,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何必还多事,他点头笑道:“那就好,新年新气象,姑娘保重身体,以后也需小心谨慎,莫要受伤了。”
青棠略一点头,转身出去了。
璎珞跟了上去,林媚春睃了一眼这年青大夫,叽哩哇啦一大堆,说甚么呢。她转头去看伊龄贺,伊龄贺则回头看苏颂藻,说:“有时候遇见了,未必是缘分,可能也只是过客。”
伊龄贺一袭深黑大氅伴随霍家姑娘淡青的身影消失在药铺门口,苏颂藻长叹了一口气,这苏家药铺明亮却陈旧,或许真的容不下那样光鲜的奢美之物?
霍家的姑娘,城里有几个霍家,想来这标致丫头就是守备大人的独女,霍青棠。
苏老头从后头瞟了自己儿子一眼,他摇摇头,心道:有些话幸好没说,有些喜讯幸好没报,有时候时机不对,事情稍有变故,喜讯都成了泥沼,陷得人不能翻身。
苏老头打个哈欠,在里头嚷一声:“幺儿,今天初一,咱们爷俩中午吃什么?”
苏颂藻回神,“父亲,厨房熬了鸡汤,您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一碗鸡汤面垫垫?”
“那就这样,你几时回书院读书?”
“回父亲,儿子预备十五之前回去,正好给老师带上节礼。”
......
离苏家药铺已远,外头天色沉沉,璎珞瞧一眼天上,“要下雪了。”
媚春偏着头,“你们这些深闺女子,下雨要打伞,下雪也要打伞,连出了太阳都要打伞,你们不嫌麻烦的吗?”
后头伊龄贺问霍青棠,“张家的事你预备如何解决?”
青棠道:“父亲刚刚升官,此刻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都于仕途不利。而且,张士洋也不会允许她妹妹被休弃回家。”
伊龄贺扬起浓眉,“你几时回苏州,我等你。”
前头林媚春回头“哧哧”笑,“霍姑娘,你看看我家少主,他哪儿都不去,一天不见你都不行。”
青棠手藏在斗篷里,她说:“黄莺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上次父亲作了一回,也不提安排黄莺进门的事了,但黄莺不除,我回了苏州心里也不安稳。”
伊龄贺低头看她,“你想如何?”
前头是扬州城最大的酒楼太平楼,媚春回头说一句:“少主,霍姑娘,咱们去吃饭吧,这忙了半天,肚子都饿了。”
青棠点头,“那就进去罢。”
几人进了太平楼,小二迎上来,“几位客官是大堂还是包厢?”
媚春将小二一横,说:“自然是包厢,这堂中冷飕飕的,谁要坐?”
小二忙赔笑,“好的,几位,楼上请。不过这几日是过年,包厢稍微贵一些,厨房也不出多的菜,只得几种桌席,有八两银子一桌的,有十两一桌的,这两种菜是一样的,就酒水有些不同。客官若想吃平价些的,最次的也只得五两银子一桌的。”
媚春一眼扫过去,“你啰啰嗦嗦半天,是怕我们没钱付账?”
小二忙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客官误会了,只是这几日规矩有些不同,小的必须先把规矩说清楚,省的客官到时候有什么不满意,反而闹出甚么不愉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