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不是她有意入城来看热闹,但是后日便是玉雕大赛的初赛了,按着规定,所有参赛者要来到内监处确认参赛碟牌,谨防有人偷盗碟牌冒名顶替。
而玉珠是昨天才终于拿到了刻有萧玉珠的碟牌,所以自然是要抓紧时间赶在初赛前,来内监处核查。
只是没料想今天竟然是大魏出兵之日,大街小巷皆是送兵的人群,马车亦不可行,只好下了马车在侍卫的环护下一路抄着近路朝着内监府赶去。
待到了内监处,前来复核的工匠倒是没有几个,大多数人一早便复核完毕,加之今日城中盛况,就连负责核查的官员都离了本职,跑去看热闹了。
是以前来复核的参赛工匠都等候在庭下,等待着官员兴尽而归。
他们原本三三两两地闲谈,待玉珠戴着纱帽入内时,纷纷惊异地投递了目光过来。
玉匠一行无女子,这不是什么祖宗规定,而是天择淘汰所致。更何况看着入内的女子,身姿娇柔若柳年岁不大的情形,看那体态风度更不是什么气力大的乡野村妇,加之手臂还吊着绷带,更是弱不禁风。
一时间心内都起了猜忌,心道这小女子莫不是走错了衙门口,跑到这主管工匠的内监府里作甚?
身后的侍卫这时取了折叠的胡床,支在一旁的庭下的一棵榕树下,让六小姐坐下休息。
许是观礼兴致太浓,那入册的官员竟然是临近午时也不曾回转,眼看这日头正午高挂,又到了午饭的功夫,想来这一上午便要白白来了。有些工匠不耐腹饿,便各自散去。
一旁侍卫等得不甚耐烦,有心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去叫来庭下当差的是差役问一问那官员的去处,可是转念又想到此番自己办的乃是隐差,太尉并不欲人知他与这西北玉匠女的干系。是以虽然办了碟牌,却并没有特意关照一干官员大行方便之门。
能在尧太尉身边当差的,都是心思透亮之人,这么互相小声一商量,便歇了叫来差役之心。
玉珠等了一会,见那些工匠各自散去,她便也起身准备找寻地方,吃了午饭再做打算。
可是当她在珏儿的搀扶下准备离了府衙时,迎面疾步走来一个高大的男子,因为走得甚是着急,竟是与玉珠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那纱帽便径自被撞飞了去。
那迎面走来的男人正弄浓眉待要申斥,可看清了玉珠的面庞时,顿时那喉咙似乎是被什么钳住了一时不出声音来。
玉珠被撞得措手不及,一时手里拿着的碟牌也被撞飞在地,在石板地上打了个滚出咣啷啷的声响。她正待弯腰要捡起。那男子却快了她一步,捡起了碟盘,看着上面的名姓低声念道:“袁玉珠……”
珏儿见这男子竟然这般无礼,念出了小姐的名姓,顿时气得小脸微红,径自上前夺取了那男子手里的碟牌。
就在这时,却听那男子身后跟随的侍卫冷喝:“大胆!敢在广俊王面前无礼!是哪个府里的妇人?”
原来这急匆匆赶来的的男子,正是当今圣上的小皇叔广俊王杨素。
他委托内监范大人赶在离任前为他雕琢一座玉山。
要知范青云玉雕千金难求,只从在内监为官,就鲜有作品,而今快要入职户部,以后更是难以相求了。
是以广俊王决定趁早下手,幸而这范大人也是有心与太尉大人一众好友交好,于是显然答应了。
今日这雕好的玉山本该送入广俊王府内,可是因为街市全是相送三军的人群,一时间水泄不通,只能改日再送。
可是这广俊王天生喜好这等玉雕精琢之物。陪着圣上观礼后,便干脆亲自去了存放雕物的内监府衙,打算现自赏玩一番。
却不料在这门口,撞见了一个如玉如琼之艳美妇人,一时间,广俊王呆呆望着那妇人的面庞,突然顿悟——玉若无魂,空有玉色又何益?而眼前这美人一点玉魂凝成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