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戗扶额:“够了,都听不清你在说些什么了。”她爹耳力可是远不及她的好。
史婆不敢继续扇自己的脸,接着又忍不住恸哭出声:“老妇已经遭到报应,唯一的儿子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儿媳不知所踪,家中还剩个病怏怏的小孙子,由老妇一人照看,求夫人看在那可怜孩子的份上,宽恕了老妇吧。”
卫戗冷淡道:“你若实在不想交待,我亦不勉强,来人——”
这轻飘飘的一句,彻底震慑住史婆,她停止哭闹:“别,别,我说,我说!”
卫戗道:“说重点。”
于是史婆干脆道:“林婆在应下这件事之后,便同我说,夫人怀得是双胎,而且看情况似乎不怎么好,除去宿疾之外,可能还存在别的什么问题……”
卫戗追问:“那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史婆迟疑道:“可能是中毒。”接着飞快补充:“望夫人怜见,老妇只是个稳婆,并不是巫医,也不敢拍胸脯保证,夫人一定是中毒。”
卫戗扯扯嘴角:“你说的不错,的确是中毒,继续吧!”
史婆见得到卫戗肯定,底气足了些,说话声跟着提高:“虞氏那毒妇,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尸三命!”
听到这里,被摁住起不来身的卫毅,目光直,下颚微微颤抖:“什,什么一尸,一尸三命?”
王珏放下茶具,夸张的扒拉手指:“岳母大人,小婿的妻,小婿的妻妹——”移眼过来:“可不就是三命!”
卫毅的表情扭曲起来:“假的,统统都是假的——阿姜那么尊敬阿辛,她那些年总在我面前念叨,说她能有个容身之所已经满足,让我不用管她,没事就多陪陪阿辛,要不是有阿辛,她们母女两个早就没命了,还说下辈子要当牛做马报答阿辛,这样的阿姜,怎么可能去害阿辛?”最后突然想到:“何况,戗歌和芽珈还活着,所以一定是那些刁婆在含血喷人,对吧?”
王珏懒洋洋的侧过身去,以手撑腮,目光炯炯的盯着卫戗,并不回应卫毅的疑问。
卫戗继续追问:“既然要求你一尸三命,最后却又为什么会对那一双女婴高抬贵手,如此不按要求做事,就不怕你那雇主不会如约付你酬金?”
史婆道:“老妇赶到时,夫人那大女儿已经露头,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妇当时犹豫了,夫人拼了力气,而夫人的奶娘蓝氏一直从旁接应着,孩子一娩出,蓝氏就把她护进怀里,老妇心慌意乱,虽有机会靠近,却始终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而且从当时的情况看来,夫人那长女猫崽儿一般大小,连啼哭的力气都没有,面色青紫,奄奄一息,老妇就心软了……”
卫戗挑一挑眉:“也就是说,你当时没机会下手,又瞧着那孩子就是一副短命鬼的模样,想来你不动手她也撑不了多久,所以也便随她自生自灭去了!”
史婆张口结舌:“不,不是的,老妇……”
卫戗一拂袖:“说重点——你是怎么对付那个小女儿的?”
史婆哭丧着脸:“夫人之前坏了身子,本就比寻常妇人弱上许多,又把力气全用在大女儿身上了,待轮到小女儿,实在没力气,老妇看似在助产,实际却用旁人看不懂的手法阻止胎儿顺利娩出……”
卫戗点点头:“嗯,夫人大女儿的情况已经很不好,小女儿又被憋那么久,很容易就会出现一尸两命的情况。”做好奇状:“那最后又怎的那让小女儿逃过一劫的?”
史婆由衷道:“夫人是个好母亲,大约是感应到孩子再不出来就危险了,在关键时刻爆出惊人的力量,到底把那小女儿给生了下来,不过那个小女儿生下来时已经没气,老妇又按照虞氏毒妇的要求,拽伤夫人子宫,致使夫人血崩,最后夫人只看了两个可怜巴巴的女儿一眼,说了句‘娘对不起你们!’,就那么去了。”
所以说,芽珈脑子受损,其实就是生产的时候,久久不出之故吧!
幕后的卫毅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婆子当年失手,害了阿辛性命,如今再见阿辛,怕受到惩罚,就把责任统统推到阿姜身上。”说到后来重重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卫戗转向瑞珠:“当年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喏,史婆说得可属实?”
瑞珠把头点的,身子都跟着颤抖。
卫戗做了然貌,又迈步走向挨着史婆跪着的虞省:“话说那时我老早就搬去别院休养,留在身边的都是心腹,我思来想去,怎么也搞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时候中得毒呢?”
虞省从见到卫戗那刻起就开始打哆嗦,见卫戗走到他面前,再也忍不住,身下很快就淌出一道水迹,随之而来的是扑鼻的骚臭,不过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顾得上尴尬,勉力做解释:“大约是夫人吃错了东西吧,老奴听人说过,有一些东西寻常妇人吃了没多大问题,可怀上孩儿就不同了,许是夫人和蓝婶在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所以出现差池也是在所难免,说到底,夫人当年就不该离开家啊!有大家照看着,也不会让夫人吃错东西,更不会让别有用心的家伙害了夫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