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山精通药理、医理。偃珺迟向他虚心求教。王一山见她诚恳,根基又好,便将自己一生所学都倾囊相授。太医院里太医的药单子,偃珺迟也常动手配制。其中,不乏疑难杂症,医、药方面皆需慎重考量的,偃珺迟与王一山及太医一起斟酌,大多能寻得法子解决。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偃珺迟对各种疑难杂症竟颇有建树。这令王一山甚为震惊,偃珺迟亦欣喜不已。
王一山将一个药方给她,偃珺迟一看,是调理身子的。
王一山道:“不久前,二殿下对我说了公主的体质,要我想法子帮公主调理。近来,我观公主神色,对公主体质也有了些直接了解。想必这个方子对改善公主之体质会有所助益。”
二哥……
偃珺迟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她谢过王一山。她知晓自己体质弱,平日里也有调养。不过,王一山这个方子比她的略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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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太子谢阭之疾的太医张明欲改变药方,来寻王一山商讨药物药量。
“张太医过往所用之药极是凶猛。”从药架角落出来的偃珺迟走到坐谈的二人面前,看了一眼张明从前的方子,皱眉道。
与王一山商讨的张明这才觉屋中还有一人。瞧清人后,张明忙行礼。他在太子身边负责太子之疾,因此见过偃珺迟。
偃珺迟让他免礼,又问他为何用如此虎狼之药。
张明早已听闻珺玉公主随王一山学习之事,只是未料她竟识得他这药方,还对其中各味药物药性都极为了解。因这方中用了数十种药,单看一种药物,并不凶猛,合在一起,确有虎狼之药性。
他解释道:“太子殿下生来带疾。从前也是用的温和之药。然而,如太子之疾,有史以来从无治愈的。药物不过是维持病症不过快加重而已。然,此疾随时间累积,日益渐重,温和之药已无丝毫作用。”
偃珺迟眉头愈加深锁,“张太医与王太药商讨换方子,莫非连如此重的药都对太子殿下无效了么?”
张明叹道:“正是如此。”
“竟至如此地步,恐怕太子殿下……”王一山说了半句便停下了。
偃珺迟当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太子哥哥撑不了几年了……
她与王一山、张明一起商讨太子之疾。两个时辰过去,仍未有结果。三人只好作罢,翌日再商讨。
偃珺迟往承光殿走。承光殿与承华殿的那条岔路是每每回去的必经之路。临近那路口时,她不自觉间放缓了脚步。努力平复的心终究随着向前的脚步一顿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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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珺迟去太子的正和殿,欲看看谢阭的病情。行至正和殿外,恰好遇见谢胤亦去探望。两人便一齐进去了。
至内殿屏风外,偃珺迟听到里面传来连连的急咳之声,再然后一声脆响,宫女们请罪、劝慰,并听谢馻道:“都撤了!以后也不许呈上来!”
屏风外的宫人见偃珺迟二人来到,正欲进去通报,偃珺迟却抬手阻止了。
谢胤皱着眉头,小声道:“太子哥哥又不肯吃药了。”
他虽不常来正和殿,但是对太子哥哥的情况也是略知一二的。
谢胤顿了顿,又小声道:“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珺儿如太药院学了些时日,可有救太子哥哥的法子?”
偃珺迟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会尽力。先进去看看吧。”
二人一同进了内殿。只见谢胤躺在床榻之上,面前跪了一地的宫女,正抽泣着。有胆大的宫女又取了一碗汤药,跪在地上劝:“奴婢自太子殿下还在襁褓之中便在殿下身边伺候。太子殿下不念老奴的苦劳,也要念着故去的高皇后啊。高皇后心地善良,贤良淑德。即使在高皇后受奸人所害的时候仍是要掏出自己的心、自己的肺欲换殿下一生康健啊。高皇后如此为殿下着想,殿下怎能如此自轻?”
太子生母便是皇帝谢弦的第一任皇后高氏。十六年前不知来由的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