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婼举起匕,向偃珺迟的脸划去。偃珺迟正好侧了个身,将脸侧向了里边。韦婼皱了皱眉,如此一来,她刺不到她的脸。她只得将偃珺迟掰转来。
偃珺迟因此醒来。她伤势未愈,脸上几乎无甚血色,更无力抵抗。只见一把匕朝她面前袭来,她一急,滚下榻去,嘴里猛咳数声。
韦婼见她虽重伤,却机灵,不由得哼了一声。
“你……”偃珺迟无力气说话,使足了劲也只说出一个字。
韦婼却又将匕刺向她。方才,偃珺迟好不容易滚下榻躲过一劫,如今韦婼再来,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了。霎时,一股刺痛袭来。
尚在晚宴中的谢琰见已坐了一个时辰,不宜留偃珺迟一人太久。他放下酒杯,与阿斯告别。阿斯劝留了几句,谢琰执意离去,阿斯只得作罢。
离了席的谢琰步履匆匆,须臾便到了他所住的营帐。守在外面的人都不在,帐中还有声响,谢琰立即奔了进去。
只见韦婼手执匕,正对着躺在地上的偃珺迟刺去。
“住手!”谢琰历喝,话音一毕,已到韦婼面前,一只手迅疾夺走韦婼的匕,另一只手掌风一击,将韦婼推出至几步开在的地上。
“阿古,你是因她的美貌才喜欢她的吧?你可知她伺候过冒丹……”
谢琰手中匕朝韦婼飞去,韦婼尚未说完便“啊”的一声,又倒在了地上。那把匕手柄打在她脑门上,然后掉落在地。
偃珺迟捂着脸,未有惊慌之色,只拿眼瞪着倒地的韦婼。
谢琰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在榻上。
“没事吧?”
偃珺迟摇头,捂着脸的手放下去。谢琰看到她侧脸被擦破了皮。不经意地,他已伸出手去,却在碰触到她的肌肤前收了回去。
“我去叫军医来。”
此时,帐前的守卫已回来了。谢琰命人去叫军医,又让人将韦婼抬下去。
军医看了一眼偃珺迟的伤,“只擦破了些皮,并无大碍。”想了想,又道:“不会留疤。”
谢琰点头,看着军医给偃珺迟上药。军医临走前嘱咐了声,“我对她的伤已无能为力。只是,你们要离开此地,路上不可颠簸,且要记住,她胸口上的伤得每三日换一次药。然而,即便如此,她的伤仍有可能被反复感染,继而烧或昏厥。尤其是在换药之时。我这里无甚良药,若是遇此情形,只得凭她意念挺过,你好生照料便是。而外伤好后,还须请高明的医者给她调理身体。”
谢琰一一记在心里。
而军医方才一离去,路远便气匆匆地来兴师问罪,“阿古,你竟伤了阿婼!”
谢琰淡道:“她伤人在先。”
路远早便看他不顺眼了。虽说明日他便要离去,路远还是想与他较量一番。遂,二话不说便一拳对着谢琰脑门打去。
谢琰站着未动,反手捉住他袭来的拳头,用力一扭,路远便觉整支手臂都断了一般。谢琰再一推,路远便后退数步。
路远恨得咬牙切齿,再欲出手,谢琰却不奉陪,“我从前还觉你有一番谋略,不想,却也不过如此。你再要闹,休怪我不客气!”
路远自然不会真因韦婼便与谢琰拼个你死我活,他只不过是想借机教训教训谢琰罢了。而谢琰的身手比他高明,他占不了便宜,只得哼哼数声,拂袖离去。
谢琰转过身去看偃珺迟时,她却不知何时已睡了过去。自她醒来,他们并未说几句话。谢琰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还好,并未烧。
翌日,阿斯领将士们早早便等在谢琰帐外,为谢琰送行。而偃珺迟仍未醒。谢琰便将她抱着出去,与阿斯、阿斯之母话别,之后上了马车。
谢琰将将要命人驾车,偃珺迟却醒了。她看向谢琰,吃力地问道:“我们是要回北疆了么?”
谢琰点头。
偃珺迟让他等一等,她有话要讲。而她体力越来越不支,声音极弱,谢琰倾身,附耳,听她说的是一个方子。
谢琰听罢,挑开车帘唤了给偃珺迟治伤的军医来,将偃珺迟口述之药方说与了军医听,让他去配药。
军医听得频频点头,不过,最后却为难,“这个方子我从不知晓。不过,按其中几味药的药理来看,此方正好解重伤之后的感染,对重伤的恢复极有助益。非医术高明者无法想出此方。只是,你方才虽说了配置之法,有两样药,北狄是没有的。”
言下之意,仍只得离开,去别处寻。
一旁站着的阿斯宽慰谢琰,“她定会好起来的。”
谢琰点头,再次与阿斯告别,放下车帘。他欲同偃珺迟讲她所言的方子,在北狄无法配得,而她竟又睡了过去。
-----
与赶车的车夫并坐着一名女子。偃珺迟的伤口每三日要换一次药。换药之时,谢琰便下车,让那女子给偃珺迟换药。
狄人军医曾言,偃珺迟可能会反复感染,尤其是换药之时。此番换药之后,偃珺迟果真起烧来。
谢琰又唤那女子来将偃珺迟的衣衫解开,为她擦汗。而一个时辰过去,偃珺迟的烧仍未退去。她被烧得迷迷糊糊,嘴中说起胡话来。
服侍她的女子见高热久久不退,又听她开始胡言乱语,被吓住了。她撩开车帘,看向谢琰,怯怯地道:“这烧一直退不去。她开始说胡话了。我怕她被烧坏了。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