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法术在四海八荒已经消失了几十万年有余,不想今日竟能有幸见到,畴华之野确是藏龙卧虎之地。
若此人当真与玄姚有关,那倒是有趣。
那边浮游已将刀取了回来,向着地上淡淡扫了一眼,开口说道:“先前削下的头发也不见了,那不是个真人。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再留恋,转身就顾自向外走去,闻言随口回答道:“是一串字谜,‘残星两三点,孤雁横空飞’,将一横比作孤雁,这是个兴字;‘存心不善,有口难言’,不善为恶,难言为哑,这便是个亚字;加上最后‘倚阑干柬君去也’的门字,合起来便是指的一个地方。”
沉吟了一下,我轻声道:“玉姜城的兴亚门。”
见我离开,浮游小心地把纸包收进怀里,正安静地跟在我身后,我说到了这里,心中却忽然一动,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道:“你所说的刀匠在何处?”
不知为何,浮游略有些心虚的样子,稍后退了一步,等听清了我问什么,方才恢复他一贯的淡然,开口回答道:“据说住在城西。”
我并未在意他这一点失常,只道:“你的确该换把好刀了。玄姚一事,怕是有些古怪。”
来内城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已经和玉衣定下了计策。玄姚早就成了畴华实际的掌权者,但这却是一件大家心照不宣的丑事,这里名正言顺的主人,其实仍是玄嚣。
也正是因为如此,玄姚才对令牌这般重视,一旦拿到手,便召集族人,在三天之后开这一场族会。既是族会,玄氏一族有头有脸之人便都会到场。此事我已准备良久,联合孟且,控制玄契,其实全是为了这个时候。
玄嚣的死,一定要有人负责,这个人不该是孟且,而会是玄姚。
一个人族何德何能,可以手刃玄嚣这样一个强悍的妖族?自然是玄姚为了令牌,才暗地里遣人杀了族长,这个人便是采鸟。谁知玄嚣早有准备,临死之前将信物托付给了帝晨之子帝易,只为揭露玄姚的嘴脸。人证有采鸟、孟且与我,物证则有令牌,如今有九重天上的使臣与玄契来作保,只要将证据一一亮出来,相信大半的人都会相信这个故事。
而不信这个故事的人,当然也有要杀玄姚的理由。
族长之位,玄姚能坐,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坐?只有将玄姚拉下来,其他人才会有机会。若是玄姚这颗大树眼看就要倾倒,他们为什么不推一把,来搏一搏自己的前程?
玄姚会败,这本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可那青年的出现,却让我自心底感到一丝寒意。
仿佛居于上风的不是我,而是玄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倘若当真如我所想,那便该想办法拖延族会,先将事情弄清楚再说……正好玄契断了腿,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我想到这里,回过神来,便觉有什么东西靠近,抬眼望去,却是一只不起眼的纸鹤翩然而至。
这是我之前定下,和玄契身边被施了控魂之术的侍卫联系的办法,若非紧急,不得动用。
玄契要出事,自然与玄姚有关。
我锁眉将纸鹤拆开,顿了顿,再开口时,嘴边已是冷笑。
“族会已经开始了?原本该在三天之后,却生生改到了今日。”
难得有能让我措手不及的事,玄姚此人,倒确是不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