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着推开苏伦,振作起精神:“苏伦,我需要跟唐心谈一谈,就是现在!”
唐心既然认定土裂汗金字塔内部藏着“千年尸虫”,那么,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至少,她应该知道取得“千年尸虫”的位置和方法。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外来有用信息,也会对破解这些纷乱如麻的谜团有帮助。
“你来了——”当我距离那三人还有十步距离时,唐心露齿一笑。探照灯的光已经掠过,黑暗里,她的牙齿白生生的,令我心悸。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但是你该清楚,世界上并非任何问题都有答案的,对不对?所以,人类才会想像出天、仙、神、鬼、怪,更想像出有外星人的存在……风先生,我的确很想帮你解开心里的困惑,可惜没有那个本领。”不等我发问,唐心已经封住了自己的嘴。
夜风很冷,我记起了自己曾经罹患过急性疟疾的事,突然开口:“我知道你的秘密,唐小姐——”同时我的目光对准了她的左袖,那里是藏着银蛇小白的地方。
“哦?秘密?”她并不为所动。老虎和宋九像是庙里的泥胎般岿然不动,双眼平视前方,根本不理睬我的存在。
“你在我身体里放置了什么?毒虫还是妖蛊?”我只是在诈她,此前她为我疗伤时,不许苏伦安置摄像装置,我觉得她必定是要秘密进行某种动作。
“哈哈哈哈……”她仰天一阵长笑。
沙漠之夜,星空清冷高远,我也随着她的动作抬起头望向天空。
不期然的,我记起了在手术刀别墅的地下研究所里,曾看到过萨罕长老居住的那个石室顶上,嵌满了按天穹方位排列的星空——“那些东西,是在萨罕长老入住之前便存在的呢?还是入住之后在他的示意下添加的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问过手术刀就会知道。
“什么都没有!”唐心简单而坚决地回答,同时举起右手,在我脸前晃了晃,不屑一顾地补充着:“如果我要做什么,就算现在做,都没人能拦得住,何须偷偷下蛊?风先生,如果说到秘密的话,我倒是很有兴趣跟你聊聊你的根底呢……”
在她面前,我毫无可以倚仗的进攻武器,只能以退为进:“唐小姐,我修炼的是北派道家内功,你做过什么,我全部一清二楚。现在,咱们可以谈谈‘千年尸虫’的问题了,因为我已经——”
我故意在关键时候停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没料到她的笑更灿烂:“风先生,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天没摇、地没动、井没枯之前,‘千年尸虫’是不会出现的,大家话不投机,还是改日再聊好了,不过,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随时过来找我。”
她拂袖一笑,要回到帐篷里去,突然转头又是一笑:“谢谢你肯听我的话,没有在墓穴里动用明火。”
的确,曾经有一个机会,我可能会动用火柴或者火机,就是我向巴弯要香烟的时候,幸好他根本不抽烟。
“如果我动了明火呢?”我追问。
唐心停住脚步,抬手在鬓边轻轻摸了摸,吐出四个字:“玉石俱焚。”
“你知道什么,唐——”不等我再叫,她已经挑门帘进了帐篷。
“玉石俱焚?”这个中文里最普通不过的成语,现在听起来,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警告意味。因为在一百八十米的井底,藤迦就是被安置在一只玉棺里的,“玉石俱焚”会不会是指这玉棺而言?
唐心到底知道些什么呢?隔着门帘,我一阵冲动,想要追进去问个究竟。不过,老虎和宋九并排横在帐篷前,如果硬闯的话,肯定大家要兵戈相向。比起宋九的软剑,老虎昔日最擅长的“大力开碑手”、“天涯缠玉带”两种功夫更令我忌惮。昔日跟他联手御敌时,他是我最放心的安全屏障,一旦反目成仇,则成了我最大的顾忌。
极度疲惫之下,我不认为自己能过得了他们两人联手的这一关。
我扬声向帐篷里叫着:“唐小姐,关于土裂汗金字塔,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我们或许会成为盟友!”不敢说跟她成为“朋友”,那样满身是毒药、毒液、毒虫、毒蛇的女孩子,谁会愿意拿她当朋友?大家还是只做战略盟友好了,等到合作结束,天各一方,最好谁都别再看见谁。
帐篷里的灯光突然熄灭,那当然是明白无误的逐客令,但唐心的声音又轻轻飞了出来:“要想知道塔里的秘密,为什么不去看看那套《碧落黄泉经》呢?很多以讹传讹的话,与真像已经大相径庭,不足为信了。”
这句话之后,帐篷里一直沉默下去,再也没有一点声音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