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某些人憧憬着未来可以号令天下、挥师四海之时,也许真正的生命毁灭已经悄悄开始了。
我伸出双手,看飞旋着的雪片转瞬在掌心融化,刹那间心灵平和如镜,进入了物我两忘的顿悟境界。脚下这个蓝色的星球,是所有物种存在的根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风先生,您的动作,跟管夫子像极了。他也喜欢在下雪的时候,仰面向天,把飘落的雪花吞进嘴里,融化在手心里,甚至还在北欧的十几座别墅里,专门设置了集雪、化雪的装置,把雪水储存下来,做为烹茶时的水源。”
小来说者无心,我却听者有意,因为孙龙曾说过,之所以认定我有超人的异能,完全是听了管夫子的高论分析。江湖传言,没有管夫子,也就没有今天日益蓬勃壮大的神枪会、没有头角峥嵘的孙龙。
管夫子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顶高手,可惜没机会当面领教。
耳朵里只听到雪片簌簌落下的声音,伴随着积雪压折了灌木枯枝的脆响。
东边的天空渐渐亮起来,黎明很快就要来临了。想想大人物离去的时机也真是恰到好处,否则给这场暴雪耽搁了,日理万机的政治前程岂不大受损伤。
“小来,有时间,我希望能见见管夫子,当面请教他的‘摸骨**’。”那种功夫的全名,应该叫做“鬼使神差摸骨**”,以人体的骨骼尺寸、排列方式来精准地预测本人一生运程。全球华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懂,并且绝不外传。
小来放下枪,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钱包,抽出夹层里的一张照片给我看:“风先生,他老人家目前去了关塔摩美军基地,很快便会赶到北海道这边来,相信您跟他一定有机会见面。”
照片上,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管夫子文质彬彬地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的古卷,心无旁骛,一副“充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超脱神情。他的右手拇指上,很醒目地戴着一枚巨大的翠玉扳指,成了整张照片的焦点。
伊拉克战争之后,关塔摩美军基地曾一度成了媒体舆论聚焦的重点。
小来还想详加解释:“他去见一位被囚的伊拉克将军,据说将军被俘后,对美英联军总司令强调过,只有见到管夫子才会开口。那位将军的名字——”
我及时地拍着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不必细说。”
对于伊拉克战争的成败定论,我了解到的至少比小来多一些。那位将军号称“中东强势霸主”,一直把自己比做领导阿拉伯世界对抗美国霸权的救世主,从来不相信命运。这次被俘后,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见亚洲最著名的预测大师管夫子,可见心理防线已经被美国刑讯专家摧毁,到了对自己的崇高使命感到怀疑的地步了。
四处的屋顶和院落,都铺了超过二十厘米厚的白雪,到处白皑皑一片,犹如一床床巨大无比的松软棉被。
小来擦掉了枪械上的积雪,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
雪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旧不紧不慢地落着。“亡灵之塔”顶上,犹如戴了个极其暖和的白帽子,越发显得挺拔冷峭。
“风先生,我们可以下去了吧?”瓦面上又冷又滑,连只觅食的麻雀都没有,小来把长短枪械收好,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对冥想堂的怀疑越来越浓重,昨晚如果不是及时有雪片飘落使我猛省,或许就会铸成大错了。第六感是不会错的,杀机来自冥想堂,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是谷野神秀在背后窥伺,下一步要做的,便是打开进入冥想堂的门。
“哗”的一声,关宝铃拉开了房门,随即发出一声欢呼:“啊?下雪了!万岁——”
童真未泯的女孩子,都非常喜欢下雪,虽然她已经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这一点跟普通人却没什么两样。
她大步从走廊下跑出来,踩在雪地里,用力踢踏着双脚,身上的棉袍飞扬着,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来。积雪四溅,她在空寂无人的院子里尽情宣泄着自己发自内心的快乐,相信在保镖和拥趸无处不在的娱乐圈里,她很少有机会如此放松自己。
小来凝视着关宝铃,挠着后脑勺赞叹:“她……她可真是漂亮!太漂亮了,比……比日本这群所谓的顶级明星全部加起来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