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炼钢开始冷笑了,我都替他觉得冷,他说道:“文明,怎么现在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咱爷们当年横行烟州,就这点志气就满足了?赵盛算个蛋?以前江湖上提起姓赵的,那就只有我哥!当初我不止掂过他一两次,每次见到我都跟条狗似的点头哈腰。”
我寻思:“你有你自个儿说的那么厉害?吹吧!赵盛什么时候像你那样看见包烤鸡就吃得满嘴是油?”
“不管怎么说,”温启泰叹了口气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现在被通缉,又单枪匹马,想出去报仇太难了。”我听到这里不由诧异,赵炼钢提起赵盛的时候只表现出瞧不起,并没有明显的愤慨之情,难道说他要报仇的对象不是赵盛?但是按照温启泰的性格,肯定不会阻止他,说不定还会帮他,那可就真的违法了。为了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二愣子,二进宫再被重判,老婆孩子怎么办?太不值得了。可我就算能有把握说服温启泰,也没有机会说。
赵炼钢此时吃得油光满面,就像少林寺十八铜人:“我知道,文明,你是老实人,我呢也是个讲道理的,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最多在你这里住三天,你们俩要帮我个小忙。帮我联系个人,我有笔买卖要谈,事儿完我立马就走,文明,你后半辈子就见不着我了。当然,亲兄弟明算账,我不会白让你干的,你和你表弟,都会有不小的回报,超过你们几辈子努力能赚到的。说白了吧,我哥的仇我非报不可,秦伯乾我杀定了!”
我大吃一惊,我猜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发紫了。杀人?这还了得?莫非你赵吃鸡已经在越狱的时候杀害了狱警,不在乎多杀一两个了?
赵炼钢睥睨着我,淡淡地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不会连累你们,我这人说到做到,文明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个鲁莽的人,就这么说吧,我敢冒险跑出来,就有把握弄死秦伯乾。再退一百步讲,你们也不想想,省城一监那是什么地方?一般人能从里面顺利逃出来吗?”
温启泰愕然,不由自主地说:“有道理。”他忍住了没细问,免得成了共犯。
赵炼钢见我们都挺诧异,愈发得意,目光中显出豺狼般的狂傲:“我弄死秦伯乾,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困难,我有十足的把握。对了,你们俩还有什么仇人,大家兄弟一场,我也顺手一块儿办喽。文明,赵盛那彪孩子朝你咋呼了是不?你等着,干了秦伯乾,我再免费给秦伯乾弄个黄泉路上的书僮套餐,让赵盛下去伺候他!”
温启泰当然了解这个哥们,虽然性格暴躁傲慢,却也不是狂得忘乎所以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在社会上立号。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有理由。他不愿自招麻烦,只是跟赵炼钢碰了一下易拉罐啤酒:“你说吧,要我替你联系什么人?”
“这个……”赵炼钢顿住了,似乎并不是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不太好形容,“其实……他妈的我也不知道联系什么人,我没见过,更不知道叫什么名儿,干什么的。文明,你别以为我傻了,我不便跟你多说,怕连累你。但是,如何联系的方法我倒是有的,你看这玩意儿。”
他小心地拉开衣链,摸出一个小铁饭盒大小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摊开,里面是一个汉堡形状的金属盒子。盒子总体呈非常纯粹的暗红色,从远处看多半会误认为是木制品。我忍不住触摸了一下,这东西冷极了,死气沉沉的,简直让我觉得它是从深海或者冰川里取出来的。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底部有一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精致浮雕,那是一个只有当代依靠精密仪器才能打造出的骷髅头图案,靠手工完成它是不可想象的。那骷髅的牙齿比较特别,最中央的四颗全是尖锐如刀的动物獠牙,并向外伸展。我觉得要是不小心碰到,一定会被刺破皮肤出血。
我摸了摸底端,感觉和上面不太一样。骤然间,我发现下面也许刻了一个汉字。我连忙把盒子翻过来,灯光映出一个深深凹陷的汉字:“安”。暂且不论这字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单说这字绝对不是用刀子刻出来的,就算是用刀子,也刻不了这么深,必须得磨好很多次才行。而我鬼使神差地用小拇指比量了一下,居然正巧陷入字的凹处,感觉非常舒服。这难道是用手指刻出来的?谁的手指能在这冰冷而坚硬的金属上刻这样深?而且我触摸着边缘,仿佛有被烧灼过的痕迹。赵炼钢就像刚娶了媳妇一样紧张,一把夺过来,万分小心地包好,不再给我们瞧。我虽然心里疑虑重重,却不敢问:刻字的人是这盒子的主人吗?他的名字里面带有一个“安”字?
温启泰皱皱眉说:“这……这玩艺我瞧不懂。是个国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