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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美人如玉

“财物?”

只是,听到周不同此话,那女子神色间忽然变得很古怪,却是她的第一次微微错愕,这可真是难得,因为她已经是心如死灰,对生死看淡,连自身的身体,都当做了行尸走肉一样不会爱惜,如今又能手刃仇敌,心中执念散去,自问在这种心境下,应该不会再被什么所影响,哪怕之前听到周不同杀了那二十个人肉屠夫,她也只不过些许讶异罢了,但,现在,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瘦弱,衣衫古怪的年轻男子,却真的是让她难以看透了。

他胆如鼠吧,他却一个人,以重伤之身,杀掉了二十名强大的屠夫,又重创了那禽兽火长,这何止是英勇二字所能形容的?

可是,在自己提出要帮他对付汉军士兵的时候,他却二话不,以怕死为由拒绝了,要知道有了自己的帮助,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让至少一半的汉军士兵失去战斗力,这对他来讲,应该是最不可能拒绝的天大功勋了。

而当自己选择留下来从容赴死,为他的行藏掩护后,他却连谢谢二字都没有,转身便走了,简直自私到了极。

现在,他却要为了一些微薄的身外之物,一些肮脏的,染上了无数冤魂的阿堵物,来询问自己这个为了他一心赴死的人,这——他还是人吗?贪婪,怕死,自私,无情,卑鄙,简直所有的坏处都被他给占了!

一时间,那女子心中的怒气也是忍不住汇聚,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周不同也许是看到了她的脸色很难看,就讪讪道:“呃,既然你舍不得,那就算了,呵呵,回见!”

如此着,周不同还灿烂地摆了摆手,转身便走,他当然不会强人所难的。

“你给我站住!”

那女子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你不就是依旧不放心我吗?可以,你等着!”

如此着,那女子转身从房间中取出几尺白绫,直接咬破手指,在那上面写下了‘大仇已报,生无可恋,死而无憾,邓家十二娘绝笔!’的二十字血书,直接挂在了这院子的一株花树上,然后这才望向周不同,沉声道:“借公子匕首一用,不知可否?想来以此物作为我死后之陪葬,公子应该舍得吧?”

“呃——你什么意思?”周不同瞪大了眼睛问道,很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而那女子闻言却是气得脸色紫青,怒道:“我要自杀,这样就不会泄露了公子的行踪,但是这自杀的匕首必须留在我的手里,这样才会形成自杀的假象,怎么,我为了洗脱公子的嫌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得,难道公子就舍不得一把匕首吗?”

“呃——”

周不同目瞪口呆,良久,就用力摇了摇头,很不好意思地道:“这个,不瞒你,我真的有舍不得,而且,我没有不相信你啊,我只不过是了一句,我们不能给这家伙留下陪葬的财物啊,真的,你看这些东西,你不拿的话,留给别人岂不是太可惜了啊!有句话的好,浪费是可耻的。”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无耻就无耻吧,还的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我——我——”那女子已经是被气得浑身发抖,话都不出来了。

周不同站在一旁,觉得很无辜,真的很无辜哎!

但他这神情却是让那邓十二娘越发怒不可遏,但怒到了极之后,她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就转身去了房间里,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袋子走出来,递给周不同,心力憔悴地道:

“这里面的金银不多,皆是那禽兽从死人身上搜刮出来的,但是不管他再穷凶极恶,终归是一介穷军汉,能积攒多少油水?倒是我,却积攒了一些金银,此间事了,若你还活着,请去月华楼找一个叫柠儿的,就我的,全留给你了,如果你还但凡有些良心,就带着她走吧,找个安稳的,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地方,男耕女织,生儿育女,度此一生,岂不比你现在刀头舔血的日子好上许多?去吧,我不会泄露你的信息的,就算为了我的好姐妹,怎么样?”

听着此话,周不同心中不难过不感动,那是假的。

但是,他也同样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不仅仅是因为邓十二娘,柠儿这些可怜的女子,但谁不可怜呢,整个市数百万人又有谁可怜,昨日在攻城上死掉的近两万人,又有谁可怜?

这就是绝望之城,杀戮的死亡游戏,谁也不能逃避!

所以,周不同唯一能做的,就是叹了口气,然后无比纠结地厚着脸皮问道:“还有呢,比如,这家伙的衣甲,刀子,还有那把鞭子之类的,总之,只要是他的东西,就算是臭裤子,我也不嫌弃的啊。”

完这句话,周不同就觉得很不妙,因为那邓十二娘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很精彩,然后下一秒钟,毫无预兆的,她竟是化身母老虎,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抱着周不同就是又抓又咬,看那凶残的样子,似乎是非得要把周不同给生吞活剥了!

“呜呜呜,你这竖子,你这个无耻之徒!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来欺负我!你是想我死不瞑目,在地下都不安生吗?我出卖身体换来的金银很肮脏吗?我这残花败柳之身很让你唾弃吗?你宁可搜刮这禽兽的臭裤子,都要来嫌弃我对不对?我——我和你拼了!”

周不同这个叫无语啊,这蠢女人,难道不懂什么叫做装备的珍贵嘛!可是一时间,他也无话可,更没法解释,只能任由这邓十二娘疯狂厮打,好在她并没有多少力气,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哭的更是梨花带雨。

“谢谢,你是个好人,我能感觉得到。”

良久,那邓十二娘停止抽泣,忽然苦笑了一下,抬头凝望着周不同,“你其实不嫌弃我的对不对?你也不嫌我脏的对不对?你只是——只是很无奈,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还是要谢谢你,我知足了,你走吧,不要想着那禽兽的任何东西了,我不会给你的,一也不会给你!我这一生,命运坎坷,饱受磨难,不知被多少臭男人玩弄折磨,不知吃了多少苦。可是,在我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的心愿,我,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梦到过时候父亲抱我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了,那种干净的,充满阳光的,温暖的拥抱,我——我只是想要试试重温一下,你不会笑我的对吧?”

周不同叹了口气,先是头,然后又摇摇头,还是无话可,这种悲哀,不是真正绝望的人,无法体会,而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个萌发死志的邓十二娘,他再厚颜无耻,也是不出索要那精英屠夫装备的话了,同样的,他也没有任何能力来阻止她的死亡。

而此时,那邓十二娘却是拿过周不同握着守贞匕的右手,有些羡慕地叹道:“我想,我知道公子为何舍不得了,这分明是一把女子所用的守贞匕,她,现在一定会很安详吧,公子,我希望死在这把守贞匕下,算是洗却我这一身的肮脏,让我清清白白地离去,可以吗?”

周不同默默头,心里却是苦笑,哪怕他现在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正的npc,可也不忍拒绝了,想来,这邓十二娘之前向他索要守贞匕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一开始认出这是一把守贞匕,所以就是想死在这守贞匕下,以这种悲哀绝望无情的方式,来洗清身上的肮脏,洗掉那噩梦一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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