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度见着崔耕说得这般信誓旦旦,有些感慨地叹道:“若真能这样,县学一事无忧矣!不过最后倒是便宜了胡县令,您想,重振县学若能成,这政绩指定实打实地落在了他这个一县父母官的头上。最后,县尉大人您忙前忙后,他却安逸地稳坐衙门中,一文钱都不用出,平白捞了这么大一个政绩,呵呵,又多了项升迁的资本……”
言语间透着一股子的酸溜溜,姚度是真心不甘,也为崔县尉鸣不平啊。
崔耕听罢将眼睛眯了起来,冷笑一声:“一文钱不出就想白捞政绩?做他娘的春秋白日梦!这次我保准让狠狠他出一次血。对,还有宋温那老鳖孙,他也甭想跑。”
姚度还要追问,却被崔耕抬手摇头挡了回来,道:“到了那天,你便知晓。好了,离五月初九还有几天,你今明两日便替我将这些请帖放出去,务必要亲手交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妥妥办好!”
说罢,姚度便抱起那一大沓的请帖出了县尉署。
他前脚刚走,崔耕后脚也出了县尉署,进了县衙二堂。
二堂中有值衙的差役,崔耕让他进一趟内宅,通禀一下胡县令,说自己有事相商。
很快,差役去而复返,言道明府大人有请。
不一会儿,崔耕在内宅的一处庭院中见到了县令胡泽义。
这厮正躺在庭院中的一把摇椅上,手上拿着一本封皮有些黄的古籍,不过没在看书,而是双眸微闭,似是假寐。
明知道自己要进来见他谈事,还靠在摇椅上故作打盹儿,娘的,真能装逼!
“咳咳……”
他清咳两声,拱手问安道:“下官唐突,搅了大人的休息!”
“哦……崔县尉来了?”
这时,胡泽义缓缓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好似酣睡正醒的模样,困乏地掩嘴打了两个哈欠,道:“唔,不知崔县尉有什么大事儿要找本官相商呢?”
崔耕道:“是关于重振县学之事。”
胡泽义猛地面色一板,颇为严肃地说道:“重振县学之事不是全权交由你来署理承办了吗?难不成崔县尉是遇到难处了?不过不是本官说你,不要一遇到困难就来找本官嘛,你乃本县县尉,这点小事儿都办不成,那以后谈何统判六曹,维持一县治安呢?”
崔耕:“……”
看来这老小子压根儿就没看好自己能办好这个差事,正等着自己钻套呢。
不过他还是据实将进度汇报给他:“禀报大人,这县学馆的学正和教谕等人事,下官已经……”
“你看,本官就知道崔县尉你资历尚浅,能力不足,完全不能服众啊!来寻本官肯定是遇到困难了吧?”
胡泽义看似很开心地打断了崔耕的汇报,板着脸皱着眉头数落道:“若要重振县学,那县学馆的学正教谕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个事情本官既然交给你了,那就是相信崔县尉嘛。若你想让本官出面替你寻些学正和教谕的人选,那本官又何须找你承办此事呢?这件事啊,还是要靠崔县尉你自己想办法,你以为县尉的位置是那般好做的?若是你觉得这县尉一职实在是无法胜任的话,那……”
“等会儿,等会儿~”
崔耕实在是听不下去这孙子的虚伪了,很粗暴地打断了胡泽义的训话,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明府大人,谁跟你说下官没有找到教谕学正的人选?您想多了吧?下官刚才是想说,学正和一众教谕的人选,已经找到了!”
“哦,已经找到了,啥?已经找到了?”
胡泽义滋溜一下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崔耕,问道:“学正和一众教谕的人选,就你还能找到?谁…谁啊?”
崔耕鄙视地瞟了一眼他,道:“佟府老太爷愿意出任本县县学学正,至于教谕,则由他膝下四子来充任。不知这人选,大人是否还满意?”
“哪个佟府?”胡泽义皱眉问道,不悦之色形于面上。
崔耕嘴角一扬,回道:“崇文坊的佟府,有着忠义传家美誉的佟府,这佟家老太爷不知能否入明府大人的眼?”
“嘶……”
胡泽义暗吸一口凉气,颇为诧异地盯着崔耕,呐呐道:“你能请的动他出山?”
崔耕坏笑了一下,故作呆蠢地回道:“嗯啊,下官一去请,他老人家就答应了,也不知为何这般爽快。不过大人放心,如果您瞧不上佟家,下官去佟府婉拒便是,再花些时间去另寻他人!”
“……”
这下轮到胡泽义无语了,心里一阵吐槽崔耕,屁,另寻个屁!佟府是什么人家?胡某人哪里敢瞧不起?崔二郎你莫不是过来逗我玩的?
突然,他瞥见了崔耕嘴角的那抹笑意,透着一丁的蔫坏,妈的,这小子敢情儿知道本官有意刁难他,所以借着这事儿,故意来奚落本官的?
好你个崔二郎,还真敢跟本县叫板?你便是能寻到佟本善出山又能怎样?本县一文钱都不拨给你,看你如何筹办这县学?你崔氏酒坊不是会挣钱吗?有能耐你自个儿掏啊,哼!
随即,胡泽义又徐徐坐回了躺椅上,缓缓将身子下沉又躺了下去,道:“哦,既然找到学正教谕的人选了,那本官就要恭喜你了。不过有了人还不行啊,这学馆还没建成不是?”
崔耕道:“是的,下官来找大人您,正是为了筹办县学馆的事儿。刚才下官在房中算了一下目前所需的若干支应银子,前期大概需要县衙调拨……”
“停停停!”
胡泽义拿着古籍善本的手猛地摇了起来,打断了崔耕后续的话,一脸无奈地说道:“崔县尉可能有所不知,目前县衙里没有宽裕的银钱啊。本县往年的税银截留款项,还不够给县衙在职人员放薪资月银的,现在又要筹办学馆,恐怕是……”
崔耕听罢,暗里冷笑一声,鄙视道,切,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又不想出钱,又不想出力,又想白捞政绩,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