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连这么个问题都吝于回答吗?你怀疑是朴恒炽杀的人,所以跟她吵起来了。可要是死的是我,你会不会为了我跟她吵呢?还是说,即便会,你也是能吵就吵,尽力了就算,然后这么悠然自得地走在这条回府的小路上,并认定自己良心已安了呢?"
"朴恒炽好端端地杀你干什么?你不去惹她,她哪会杀你?她要出征,也不可能派你去……"王树林不明白这群女人怎么就爱纠结这些根本不存在的问题,但蔡雪却陡然抬高了声音:"这是我问你的最后一个关于咱俩的问题,你能不能正面回答?"
王树林暗想:"那还用说吗?她敢杀你,我就跟她彻底绝交,我打不过她也要死战到底,起码重创她,也算为你报仇了!可是……朴恒炽真的杀了你的话,我怎么办?我真舍得……不是,我真的会跟朴恒炽决战吗?"一个个熟悉的女人面孔在自己脑海里晃来晃去,全都是同样的回眸一笑,使得他一阵阵地心颤。
他刚要打算正式承诺,却突然想深了一层:"女人本来就容易情绪化,就连蔡雪这么冷静的人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乱世,她们脑子一热,也许会真的做出过激的事来。蔡雪要是想要我永远对她产生愧疚,说不定真的跑去大骂朴恒炽,平时朴恒炽也许不计较,这时候正火大,真要是杀了她,可就坏了!现在必须断了她的幻想……"念及此处,他的脸色渐渐冷峻起来:"你要是无理取闹,自己上去找麻烦,那我真的没办法。蔡雪,好好生活吧,别胡思乱想了。"
还没等他说完,蔡雪的泪花就洪水一般滚滚涌出,转瞬间就把月匈口的衣服湿透了。王树林见到她哭得这么厉害还是头一次,不知所措,正打算伸手过去安慰她,可猛然狠了狠心,转头离开了。
今晚加强了城防,巡视的士兵多了一倍,甚至于霆和李佳都亲自出巡。有不少人心里暗地认为就是朴恒炽杀了南宫准和封长冶,然后假惺惺地要她的两个徒弟守门,这还有什么监督透明度可言?当然,都也只能想想罢了,谁也不敢表露观点。朴恒炽本人跟南宫准统治方式的最大区别是,不会用暴力强迫他人尊重自己,而是因为傲气太盛而毫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在她看来,陌生的民间解禁者和熟悉的圈内人士,才是自己真正要提防的。
今晚朴恒炽还是回来睡了,她倒不是原谅了王树林,或者说是消了气,而是表示自己跟你睡在一个屋檐下,根本没机会出去。王树林也高度紧张,心想虽说你真要悄没声地出门,凭你的本事我也的确察觉不了,但我必须负责,倒要看看你晚上是不是一直在屋内。不过,谁都清楚这毫无意义,除非今晚,凶手还敢冒着双倍风险继续杀人。
晚饭各自在自己屋子里吃,朴恒炽虽然是皇帝,但潜意识上总认为这是王树林的房子,自己的住所只有这一间屋。王树林经过时偶尔看到窗内的朴恒炽抱着双月退,蜷缩在chuang上小口小口地吃罐头,有些可怜,本想说几句,可突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拷问自己:"她还需要你来可怜?她一巴掌就能拍死你!她只不过是长了一个任何男人见了都可怜的漂亮形象罢了!你别傻了!她这么凶狠残忍,又野心勃勃,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的!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不就是因为她长了一副好皮囊吗?要是她长得跟王大权似的,你还会对她有这么宽大的容忍度吗?"
可他又转念:"到底要不要跟她说说我的想法?如果她非要打这场仗,那我就提议她跟海岛单挑去,这样既公平又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无辜伤亡……可是万一她不同意--她肯定不同意,那我第二天再在朝堂上说,那就更没意义了……还不如我明早上再说,吓她一跳!当着众人的面,她那么要面子,总不敢不答应,否则不就是不敢跟海岛交手吗?而且他俩水平半斤八两,打了好几百年也没分胜负,这次估计也是一样。到时候大家打个平手,那都有台阶下,然后各干各的,相安无事,岂不是好?"他打定主意,还是明早再提吧。
半夜里,朴恒炽突然拉开门,王树林震惊得心跳急剧加速,本能地要坐起来,可陡然间想到自己这不等于承认了是在监视她么?顿时尴尬地半坐在chuang上。朴恒炽面无表情,黑暗里也看不出眼神里的具体情绪,只是说:"我是去上厕所,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过来看。"
好在是在晚上,王树林难以抑制地脸上发烫,也被黑暗掩盖住了。他吞了口口水,说:"你……你去吧,我怎么敢跟着皇上……上厕所……"
朴恒炽的声音也听不出喜怒哀乐:"你不用进来,可以守在门口,看我出不出来。别到时候今晚又死人了,明早你又当众羞辱我,勿谓言之不预也。"
王树林的倔劲儿上来了,忽地一声站起来:"好!"又突然想到自己只穿了个小内&裤,顿时立马坐回去,要穿裤子。朴恒炽就站在那里等着他。王树林骤然发现她也只是一件内&衣,薄如蝉纱,里面的曼妙曲线若隐若现,月匈前一双耀眼的白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跳动得如此触目惊心。他是个壮年老处男,加上储备了数百年的解禁者内力,自然而然不由自主地"可耻"起来,即便穿上裤子也掩盖不住,又尴尬又惊心动魄地想:"我可不能跟着她,我真……真是受不了了……"
他之所以觉得特别可怕,反倒不是担心他脑子一旦充血忍不住冲上去然后被朴恒炽打昏甚至打死,而是有一种特别古怪但又觉得极为真实的预感:"要是我真这么做,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