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总会退去。
时有庆幸欢呼声入耳,放在往常桑夏也会替他们高兴,可现在,她却连扬起唇角都觉得勉强。
三餐照吃,该休息时也能闭上眼睡着,人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心里的焦虑感快将她逼疯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知道要怎么变得强大,不知道要如何替娘分担……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简直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做不到。
“持恒,我们该离开了。”
今日天气好,风也不大,桑夏已经在外面坐了好一会了。
本来伏在栏杆上的人侧过头来,“能走了?”
“洪水已经退去不少,还是早走为好。”
桑夏站起身来,眼睛看不见了,感觉自然就要灵敏不少,今日一二楼的氛围明显要比昨日好,时有道别声传来,显然太要县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那日我听说有一处必经之处桥断了,淌水能过?”
“过是能过,却不安稳,侍从借了船,找了两个极有经验的稍公,比淌水安全。”安平之上前极自然的将她的外衫理了理,转过身蹲下,“上来,安大哥背你。”
桑夏想了想,顺从的趴伏上去,这个阁? 楼她确实是不想呆了,早些离开的好。
安平之直接将人背到了马车里,低声说了两句便退了出来,指着旁边另一辆小马车对候在一边的母女道:“今日便启程,你们母女就在这里道别吧。”
妇人紧紧抓着包裹。一脸不安。
反倒是在这三天里知悉了不少秘闻的宝珠越加果断了,扶着母亲对着安平之跪了下去,“谢公子救命之恩。奴婢母女感激不尽。”
“你且安心,你娘会过得安稳。”
“是。”宝珠扶着娘起身,将偷偷四处打望的娘亲送上马车,低声道:“他已经不在这里,我听小姐说他昨天就被人怂恿着离开了,未有记挂我们母女半分,你莫要再惦记他。也不要挂念我,我会过得很好,你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囡囡……”妇人强忍下心中的不安抓着女儿的手。“那小姐看着就是富贵人,娘瞧着也不是那难侍候的,你要上心些,莫耍奸。说不定……说不定他日小姐好心会给你配上一门亲事。你的日子也就有盼头了,啊?”
“这些我比你懂,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在眼前就更不会,你只管放心。”宝珠心里也酸涨得难受,她这娘再软弱,对她却是真的掏心掏肺。母女相依为命多年,想想这还是头一回分开。怎会没有不舍。
看向车辕上坐着的壮汉,宝珠有些不安,她担心娘吃亏。
不过此时她也没表现出心里的想法,而是对着壮汉福了一福,“劳烦大叔一路多费心。”
那汉子摸了摸头,也不敢上前扶,只是憨笑道:“姑娘放心,这是县令大人亲自吩咐的活计,我万不敢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