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看了眼车厢,姚妈妈的话非常的不妥当,发卖小姐身边的丫鬟,是要主子的意思的,这要是在孟府,光是这句话,就能让姚妈妈挨一顿训斥的了,当然,得是得势的主子。
管事心里转了转,他们这一行人,都是老太太交给姚妈妈的,这九小姐被发落到庄子上,注定要受姚妈妈的拿捏,反正回府以后,自有姚妈妈担着,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是,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的,妈妈您就放心吧”。
进了车厢,姚妈妈盛气凌人的瞥了眼孟言茉主仆,紫苏在孟言茉身前,脸色很不好,孟言茉则是端起一盏茶慢慢的喝着。
本来想和这姚妈妈和平相处的,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孟府,这姚妈妈总归是老太太的人,她也不能把姚妈妈在这外面结果了,可是看这姚妈妈的势头,如果她不让姚妈妈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恐怕以后都不得安生了。
费些事就费些事吧,孟言茉心里叹口气,她觉得自己一直都很矫情,既然注定内宅的天空下,见不得纯净的空气,她这样一直试图安安静静的和底下的人共处,真的是一厢情愿又很蠢的事。
紫苏袖子底下的手则紧紧捏住一根银针,只要小姐给她一个眼神,她可以立刻刺到这嚣张的无以复加的姚妈妈的死穴上。
一直没有等到小姐的命令,紫苏没有轻举妄动,她相信小姐会护着自己的。
这间茶寮收拾的颇为干净和清爽,茶寮靠着两棵至少百年的榕树,既有一丝雅意又很阴凉,茶寮里生意很好,这里地处苏州,扬州,杭州交界点,来往客商很多。
孟言茉戴好幂篱,由紫苏搀扶小了马车,姚妈妈跟在后面,一跃下了马车,又看了眼前面身材削薄的孟言茉,撇了撇嘴。
孟言茉上身着月白色交领滚雪细纱上衣,下着烟粉色织花曳地长裙,腰间系着浅色绣兰纹的玉带,佩戴一块白兰花玉玉佩,同样为淡色的如意结宫绦垂至襦裙的襽边,脚上是一双青竹明月软缎绣鞋。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已见美人端倪,行动间聘婷婀娜,轻移莲步,长及至腰黑缎一样的乌发随着步伐没有一丝波动,腰间的玉佩之物也没有珵铛相碰的声音,纹丝不动的垂在腰间。
茶寮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下等的商人或者布衣书生,哪里见过这样一看就是出身大世家的小姐,众人的目光只随着那窈窕的身影而移动,虽然那身影被罩在黑纱的幂篱中,看不真切,众人更觉得这位小姐出身神秘而高贵,说不定是京城哪位权贵家的小姐。
紫苏紫灵和云水几人把孟言茉的身形几乎全部遮挡住,茶寮的人纷纷叹气,为不能一睹美人真颜遗憾不已。
待孟言茉等人进了雅间,这大堂内都喧嚣开了。
“柳兄,刚刚进去的那位小姐定是位大美人啊,可惜你我无缘一见”一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怅然道。
“这有何难,让柳兄吹笛一曲,定能引得佳人的青睐。谁人不知道我们杭州府云涧书院的大才子柳溪笙不止文采风流,就是吹笛一技在整个江南也是无人能比,每次柳兄的笛声一响,我们云涧书院都被那些小娘子围得水泄不通,想不到今日出来游景,还有这般偶遇,真能成就一段佳缘,这以后肯定会成为史诗佳话的。是不是白兄?”
这一行三名书生,除了那中间一名白衣书生不说话,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品茶,如同江南一副水墨山水话般高雅脱俗,另外两名书生极力的怂恿着他,希望能用他美妙的笛声来吸引到他们好奇的那位小姐,一睹芳容。
“柳兄,你看我们都说的口都干了,您是同不同意啊?”那姓白的书生灌了一口茶水。着急的问道。
“远山云飞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我们是从遥远的角度来看待的,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了视野上美的享受,为什么还要去打破这份美好呢”。
“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明白,是不是说我们不要再这么聒噪的意思?柳溪笙,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上次听说连江南总督张大人家的千金都到我们书院门口去堵你,这整个江南的美女都被你看个遍,如今我们想看一位美女,你就这么推三阻四的,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
“好吧,看来今日不如你们的意,是别想让我清静了”。
那白衣书生叹口气,无奈的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一直青翠欲滴的竹笛,走至茶寮外面的榕树下,放在唇边。
悠扬的笛声在这盛夏的午后就如叮咚作响的清泉一样沁人心脾,余音不绝,烦躁的热气像是碰上了冰凉的冰块,慢慢的消散,只留下山涧清风,让人心神旷怡。
“啪,啪,啪”。和柳溪笙一道的另两名书生鼓起掌来,
“柳兄的笛声每次听,都这么让人回味无穷,余音绕梁三日啊”。
“只可惜,没有美人一块来探讨和欣赏这动人的笛声”。
“这美人该不会不同音律吧?那可真是煞风景,如果连这么美妙的笛声都不懂欣赏,想来也不是多吗动人的佳人了”。
“很是,很是。琴棋书画,缺一样不通,都不可以称为美人”。
“我们和文兄他们约好要夜游西湖,还是赶紧吃了午膳,赶回去吧,不然怕是赶不上城门关闭了”。
柳溪笙提醒他的这两位只顾着讨论“美人经”的同窗。
“啊,柳兄不说,我等差点要忘记了。是啊,我们进去用膳吧”。
“你们这几个臭书生,耽误了爷我听曲儿喝茶,罗里吧嗦,叽里呱啦的,还弄个破笛子在这吹的爷的脑门都疼了。还想走,给我打”。
三人正想进去,迎面撞上一个穿着绸衫提着鸟笼,脖颈后还斜插着一柄折扇的年轻人,此人一看,就知道额头上刻着四个字:我是纨绔,我是官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