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茉想起那个人很嫌弃的说她:这么小的嘴,吃的这么少,怎么长大的?
“小姐你慢慢吃,厨房里花娘还在看着紫薯糖糕,她没有经验,不懂火候,奴婢还得去盯着”。
“嬷嬷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
“哎,小姐就看看书,可不准再动针了”。
王嬷嬷退下去,屋里就只有紫灵和她两个人。
孟言茉重新拿起医书,问道:“以前我说不用伺候的时候,你都是守在外面的?”
不是今天王嬷嬷喊,她真不知道紫灵守在外面,她说不用伺候,是看书时不喜欢打扰,也没有什么事要吩咐,就让当值的大丫鬟下去自去忙了。
“是。奴婢怕小姐要喝水磨墨之类的没有人应答”。
“以后留两个小丫鬟就好,你们不用在外面干守着,跟云水也说下,你们是我的大丫鬟,这庄子里的几十个小丫鬟都要你们管着,我不特地吩咐,不用留在我身边”。
“现在是冬天,让守着的小丫鬟,在耳房里点个火盆,不用站在廊下吹冷风”。
孟言茉前世做着最低层的奴婢,自然知道为人奴婢的心思,她虽然不是心软的人,但是在可以的范围内,她是愿意对下面的人好些的,这样她们也会心里多些感恩,少些不满。
也就更忠心些。
如今这个庄子上的用度比在孟府时好了太多,简直可以和松岚院想比了。这都归功于姚妈妈和曹管事。
人性就是这么贱的,怀柔的不比要挟的,要挟的不比用命威逼的。
姚妈妈和曹管事那些事都握在引泉手里,只要他们不听话,姚妈妈是南安侯府出身,家里都是侯府的积年世仆,曹管事也是孟府的家生子。
他们要是有一点不妥,孟家和侯府打杀了他们一家也是可以的。
有小丫鬟回禀说曹管事送过冬的一应物什来了,孟管事问他想给小姐请安,小姐有空吗?
“让他在庄子外行个礼就成了,不必见我了”。
孟言茉淡淡的吩咐道。
紫灵心里惊奇,不知道当初引泉和紫苏是怎么对付这曹管事的,曹管事是府里几个大管事之一,平时在孟府都是昂着鼻孔见她们这些大丫鬟的。
如今每隔半个月就巴巴的送东西过来,都是上好的布料,在冬季稀缺的瓜果还有在府里时只供应太太们和老太太们的银丝炭。
每次送东西来,曹管事的态度都是那么的恭敬和谦卑,紫灵心里惊奇不止。
“你下去吧,这豌豆黄你与云水她们分一分”。
“小姐不是很爱吃的吗?”
“今天不想吃了”。因为想到某个人,没有了胃口。
“是,奴婢谢小姐,奴婢下去了“。
“嗯”。王嬷嬷是自己的老嬷嬷,骂紫灵两句也没什么,可是孟言茉知道王嬷嬷有些摆老资格,有的时候就会过,紫灵心思又是很活的那类,所以孟言茉才用王嬷嬷的豌豆黄去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孟言茉知道没有绝对忠心的下人,她只是让自己身边的人相处的更融洽些,等回孟府时,身边也就更牢固些,她可是记得前世直到自己得知要嫁给一个老头做继室的前一刻,她还对甄氏当做母亲。
哪怕之前孟言雅代替她嫁进了威远侯府,她也只当是孟言雅和桂姨娘两人的算计,对她们恨的要死,却在甄氏怀里哭诉。
可想甄氏在内宅争斗中绝对是高手,自己能依仗的也就是对她的了解,这一世不至于再被她哄骗了,还心甘情愿的让她管着母亲的陪嫁。
最后连大同的金矿作为了甄氏一族的救命符。
对于曹管事和姚妈妈,她们一方是威逼,一方是屈从,根本没有敷衍的必要,如果姚妈妈和曹管事有办法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相信他们不会犹豫的。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的主动权都握在另外一个人手里。
自己只是府里一个好不受宠,甚至连长辈都觉得自己的名声是一个麻烦,想除而后快,在所谓的书香门第,名声有的时候,是用人命来堆积的。
这样的自己如何能使府里大管事和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为自己效忠?
姚妈妈和曹管事就像是被铁链子锁住的野狗,自己可以拿鞭子驱使他们咬人或者觅食,却要防止和警惕他们反咬一口。
这也算是代价吧。自己在这里安稳生活的代价。
在庄子上的生活,可以算是前世和今生最舒畅的生活,可以看书可以种花草,抑或者是无所事事,没有人责备,没有人要求她不准这样那样。
不用在长辈面前兢兢克克,她想一直这么生活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她不能这样,她知道命运的齿轮在长祖父的推动下,按着它既定的轨道在转动。
只要她姓孟,只要弟弟仍要在这个世间立足,她永远都摆脱不了孟家。
她或者可以隐姓埋名来个诈死什么的,以后像蝼蚁一般苟且生活。可是弟弟不可以,弟弟是个要承当门户的男子,以后参加科举,身份要清白,一个来历不明没有身份家族的人如何能参加科举,能在仕途上出头。
这些都不说,自己已经是在睿亲王面前挂上号的人,以后抄家灭族,少了谁,恐怕都少不了她。
她能做的,只有往前走,哪怕变得无所不用的狠毒,为了弟弟和自己的性命,她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