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娘的房中,身边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丫鬟看到大夫和屋里其他的丫鬟都退出去了,朝门外看了看,看到丫鬟们都在廊下站着,就进了里屋,把房门关上。
来到杜里娘床边,拍着胸口道:“小姐,你可吓死我了,奴婢都告诉您了打探回来的消息,这个叫红儿的丫鬟是太太的人。
你怎么还喝她送来的粥呢。幸好您肚里的小少爷是个有福的,不然这要真让太太得逞了,就是小姐你留着奴婢的这一条贱命,奴婢也没脸跟着您了”。
黄莺一家子都在杜老爷手里握着,她知道杜老爷对小姐肚子里的外孙有多看重,这可是和孟家结下扯都扯不断关系的重要纽带。
她担心杜丽娘肚子里的孩子,更担心自己一家人的命。
杜丽娘得意的抚了抚肚子:“我就是知道这红儿是太太派来的,还知道这补身子的药粥被下了红花汁才喝的,这可是太太害我的铁证,我看老爷这次怎么补偿我,补偿我们杜家。
我爹现在可是每天贴出去上万两的银子替他们杜家补窟窿,拿一个通房的身份来打发我,我们杜家就是个下贱的商贾,可是有他们孟家使都使不完的银子。
凭什么处处被那个蠢女人压一头?说是生了儿子就抬为贵妾,那万一是女儿呢,我不能这么干盼着。
这次老爷还想让我爹替他卖力的话,就得有所表示才行,不然的话,哼,大不了一拍两散。我就是回娘家,我爹也能养我一辈子。
黄莺,你不要担心,你忘了前两天我爹让你带给我的那个安胎药,是花了大价钱,从海上的商船上买来的,听说是从一个叫刹罗国的皇宫里流传出来的呢。
可金贵着呢,果然一分银子,一分货,你看现在我不是没事吗。”
“小姐,你也太胆大了,万一那商人是骗子呢,万一是假药呢,到时候真是哭都没地方去哭了”。
黄莺都快哭了,她的这个小姐自小就有心眼,可也是个大胆的。
就比如老爷把小姐送给孟家二老爷做小妾这件事情,寻常家小姐哪个不是会哭闹一番,小姐却好,说什么听说孟家二老爷的夫人很不得待见。
她说不定能取而代之,到时候,杜家的生意商行在江南看还用看谁的脸色。
她真不想说小姐异想天开,就是她一个丫鬟都知道孟家这样注重名声的读书人家不可能轻易休妻,就是休妻,也轮不到小姐一个商户的女儿来做正妻啊。
黄莺想,小姐还是心里明白的,只想要个贵妾的名分,压根没想那什么不可能的平妻,她爹跟着老爷走南闯北的经商,曾经说过,听说那些真正的世家贵族,是没有平妻这一说的。
只有那没有根基的爆发户官员,和骤然发迹的家族才会有平妻。
布在外面的小丫鬟匆忙进来回报:“老爷过来了”。
黄莺赶紧替杜丽娘把头发打得更乱些,脸上又补了一层粉,看着直像个纸人一样,又从桌上拿起茶水,弄了几滴在额头上。
看上去真是经历了一场痛苦折磨的样子,杜丽娘本来长得杏眼桃腮,很是美艳,这样一打扮起来,加上眼中满满的委屈,看上去倒多了平时没有的风情。
“丽娘,丽娘,你怎么样了?我听说大夫说我们的孩子保住了,可是真的?”
孟文尚带着焦急的声音从外面进来,他对子嗣不太看重,可是没有男人不喜欢多子多福的。
对于孟文尚而言,多一个儿子,就等于多一个在官场上晋升的机会。
他要不是碍于孟家族规的约束,就要把孟言时捧的比孟言辰更高,可恨那个张氏,死活不愿意把时儿记在她的名下,真是碍事的妇人。
孟言时以后高中,他这个老太爷还能再被人小瞧了不成,他可是文曲星的爹呢。
每当做这样的梦时,孟文尚都会从梦里笑醒。
“老爷,是保住了,为了咱们的儿子,妾就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杜丽娘两颗眼泪在眼睛里悬而未下,泪眼朦胧的看着孟文尚。
“你放心,你受的委屈,爷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等咱们的儿子一出生,我就请族老开祠堂,把他记在张氏的名下,这次可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不愿意,爷就休了她。”
杜丽娘虽说是一顶小轿子抬进来的,可那嫁妆简直比甄氏的还要多,还要值钱,孟文尚自从接杜丽娘进门,手头上很是阔绰。
对他那个外八路的岳丈杜客商也顺眼亲近了不少。
何况这次杜丽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孟文尚觉得得补偿她。
刚从松岚院回来,老太太不许他休妻,更不许他打歪主意,要正妻病逝。
本来老太太不说,他还没想起来,如果张氏真的能“病逝”,以他现在的功名和官位说不定能再娶个更好的,换个更有力的岳家。
像他的木头三弟,不但娶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还得到了金陵甄家的助力,听说三弟的任命状已经下来了,是扬州都转运盐使司的从五品判官。
虽说是平级调动,可是全国总共才六个都转运盐使司,衙门里的每个官职都是肥缺,大哥当上了江南巡盐道御史,那是运气好,又有大伯父在京里周全。
可是三弟的官职可是甄氏娘家使得力,谁不知道甄氏的二叔可是吏部的左侍郎啊。
白白的一个肥缺,给了木头三弟,当真是浪费。
孟文尚不忿的想着,要是他娶的是甄氏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