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甄氏气急败坏的道。
甄嬷嬷朝书楼的方向望去,低声道:“太太,会不会是贵人出手的?皇家人的手段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甄氏冷嗤一声道:“你也太高看那小蹄子了,纵使那小妮子长得好,可是在见惯美人的皇族人眼里又算的了什么。”
“她除了长相外,还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就是连她的亲爹,我的老爷,都看不上她,还有她那个弟弟,蠢的让人心情愉悦。
可是偏偏占着嫡长的名分,这些都是他的罪,这些都是我孩儿的东西,还有老爷以后的所有财物,也都是我肚子里孩儿的。
谁也别想抢走。”甄氏端庄的脸有了三分狰狞。
“既然她长相好,那我就让她以后丑的没人敢看”。
甄氏忽然嘎嘎两声怪笑,大着肚子,显得画面颇为诡异。
“嬷嬷,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办了。办好了,你家的三儿子就是在金陵出仕也不是不可能的”。
甄氏给出的条件,让甄嬷嬷砰然心动。
她的大儿子天生痴傻,让她伤透了心,哭干了眼泪。二儿子不学无术,在甄府替他找个差事也不好好做,整天和那些浪荡子混在一处。
一次在赌场里和人争执,拿杀猪刀捅死了人。全靠甄府,她的二儿子才没有被处决,可是也要坐一辈子的牢。
她有的时候想,是不是她替老太太做的损阴德的事太多了,祸都降在了她儿子们的头上。
可是没有甄府,她的大儿子恐怕没有银子抓药,二儿子恐怕早就被处斩。
她对甄老太太也是感激和忠心耿耿的,办起事更是下得去手了,如果老天爷真要报应,就报应在她的身上。
直到她三儿子的出息,她才相信老人们说的那句鬼怕恶人,是真的。
只有这个小儿子,她从小就求了老太太,替他脱了奴籍。小儿子二十七岁时,终于考中了举人,成为了举人老爷。
在他们世代为仆的家里,她的儿子成了全族的荣耀,甄府的下人都说他们家的祖坟是冒烟了,祖宗显灵了。
可是从那就再也没有高中过,如今已经三十五岁了,正在准备甲葵科的会试。
如果有甄府的帮忙,她的儿子再也不用不用日复一年,日日苦读,夜夜挑灯苦熬了。
听说状元老爷高中后,也只是做个七品的小官,有甄府的撑腰,她的小儿子在金陵府有个可以和状元老爷相比的前途。
甄嬷嬷虽然心中火热,可是理智还在,她强忍住心底的冲动,对甄氏劝道:“太太,您和老太太对奴婢全家的再造之恩,奴婢永生不敢忘。
可是,九小姐如今得了贵人的青眼,在一切没有明朗前,在弄不清贵人对九小姐是一时兴致还是真的有心思的时候,奴婢建议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妥当。
而且奴婢看九小姐一切很有把握的样子,今日更是在众多宾客面前露了脸,她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儿,如今老太太和族里的族老们都很看重九小姐呢。
我们是不是迟些时候再动手?”
“迟些?嬷嬷,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手段不如以前一样利落了。你看看我的肚子,我的孩儿还有五个月就要出世了。
我还没有把最好的给他准备好,这怎么能行?”
甄氏不满的看向甄嬷嬷。
“是,奴婢这就开始布置,准备”。
甄嬷嬷只好接下这个任务。这样的事情,在往常也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可是她直觉九小姐和她以前替老太太对付的那些姨娘们和庶女们都是不同的。
她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安。不过想到小儿子的前途,她的心里又变得一片火热,充满了干劲。
啪啪啪的雨滴砸在满地的枯黄叶子上,到了申时一刻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可一观”书楼三层楼上靠窗花梨木雕草龙纹束腰弥勒榻上,明耀盘腿坐在上面,案上小几一副棋盘,他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正在自弈。
屋内高悬着数十盏雪影纱绘流云百福的红木六角宫灯,把屋里照的亮如白昼,地上铺着西纳国进贡的金丝攒花羊绒地毯,挂着五色金彩绣浣花玉锦的帷幔。
原本质朴的书楼被内务府随侍的宫人布置后,充满了宫廷奢华典雅的气息。
雨滴砸在窗上,一粒粒的很响,雨越下越大了。
宫人们都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远远的站在角落里等着传唤,睿亲王下棋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在身边。
“办妥了?”明耀看着棋盘正在想着黑子的落处,很随意的问道。
这件小事,派他的亲卫出手,哪里还有不妥的道理?
“是,殿下”,一身黑衣的弦沙悄无声息的站在明耀的面前,恭谨的回道。
落下黑子,明耀有些困扰的说道:
“这么心慈手软的,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抬头看了一眼低头恭谨的弦沙,明耀问道:“你说本王是不是对棋子太照顾了?”
弦沙哪里知道自家殿下在说什么,只是给他一个命令让他杀了一只小苍蝇,现在却问这么高深的问题。
弦沙想,还是杀苍蝇比较简单点。
“殿下的决策总是正确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跟宣头儿学,总归是没有错的。
“丹心营郑全康手下还缺一名小旗,你这就去吧”。
等了一瞬间,明耀从棋盘上的眼神扫向他,弦沙这才知道殿下不是说笑的,连忙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内心在哀嚎,不公平,为什么宣头儿每次拍马屁都没被流放,他这第一次犯事儿就被发配到丹心营去了。
在整个西北军中谁不知道,八大铁营中,丹心营是最拼命的,每次打仗,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别给本王丢人”。明耀的话在弦沙受伤的心灵又补了一刀。
意思就是,他要冲在丹心营前面呗?
“是,殿下放心”。弦沙心中含泪。
“殿下,你以后见不到属下了,可要自己保重啊”。
明耀眼风扫过来,弦沙立即抱拳:“属下告退”。
殿下,您对我这么忠心耿耿的属下都是恁们的绝情,做您的棋子,那绝对是炮灰的命啊。
照顾?殿下您在逗我吧。
一点都不好笑。
冲进滂沱的秋雨雨幕中,弦沙驾马离开。他决定以后都要讨厌棋子。
黑子,白子,石子,都特么的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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