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素兰色宫女服的胖胖身躯,捏手捏脚的小心溜进芊染刚分到的厢房前。
这个胖宫女正是海夏,在看着芊染被那些好姐妹挤兑的说不出话的迥然模样,心里很是出了气。
借口上茅厕,让人先顶了会班,趁着没人的时候,溜到了这里。
“看你搞什么鬼”。
海夏站在她看到芊染时的位置,蹲下身子用手在地上扒拉扒拉,果然看到草丛下有一处新埋的泥土。
左右瞅瞅,没有合适的工具,就用手扒开,没有扒土多长时间,就被黏糊糊的泥土沾了一手。
举起来放在鼻子下闻闻,“呕”,一股带着胃液的酸臭味冲入鼻孔,让海夏干呕不已。
“等一下,好像有药味”。
海夏忍着干呕,又放在鼻子前闻闻,“呕”,这一次胃里的午饭都冲到嗓子眼了,被她又咽了下去。
“的确是股药味”。
她转了转小眼珠,想起早晨的时候,郑总管带着人端着的药碗,还有她被芊染指使去放跑的浣鼠。
海夏想通了事情的起因,得意一笑:“一个小村姑,想不到你野心不小。竟然妄想怀上王爷的子嗣,连药都敢吐出来”。
海夏第一反应是要去和郑总管告密。
不过转瞬想起芊染和郑总管的亲戚关系,可能这里面还有郑总管的放水,平时的时候,可没有感觉到郑总管的那只宝贝浣鼠这么好接近。
她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也许以后都有笔固定的收入了,嘿嘿的笑起来。
回到当值的檐下,站在她不远地方的同样素兰色宫女服,身材高挑,眉眼吊稍,正是原来和芊染住一屋的那个大宫女。
“堂姐,你去哪了?刚才郑总管巡查,差点穿帮”。
原来这两人竟然是堂姐妹,虽然不是直系的,只是族亲,但在人心隔着厚铁皮的宫中,足以成为心腹姐妹了。
在人前,两人也从没有表露过两人的关系,不为什么,只因为在宫里,能隐藏多少自己的秘密,就隐藏多少。
只会有好处对自己。
“喜禾,等下和你细说”。
清晨的静深院从沉睡中醒来,小丫鬟忙碌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紫灵姐姐,这天儿真是入冬了,你看水缸里都有冰渣子了”。
小丫鬟搓着冻得发青紫的手掌,笑呵呵的对着指挥小丫鬟们干活的紫灵说道。
“别说废话,赶紧烧热水,待会儿小姐该起了”。
“哎”。
院子中的树似乎在一夜间都飘洒完了黄叶,变得光秃秃的枝桠屹立在蓝的发暗的天空下,太阳暖呼呼的,正在清扫着一地枯叶的小丫鬟。
挣着去扫在阳光地里的落叶。
“抢什么,慌什么呢,原来该打扫哪一片的,都给我去打扫,别等我查出来,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紫灵叉着腰呵斥,小丫鬟们立即老实的回到原来该清扫的地方。
“瞎威风什么,小姐现在都不用她,除了敢欺负我们,还能干什么”。
一名小丫鬟低着头和在一块的扫地的另一名小丫鬟不满的小声嘀咕道。
“你刚来没多久,有些事都不知道,小姐虽然用她不比以前,可是在咱们院里她还是这个”。
资历老一点的丫鬟伸出大拇指。
“千万别惹到她,我们还是老实干活吧。小姐性子好,身边的大丫鬟都掌大权。说不定你哪一天也能得小姐的眼缘。
没看到那个山重,以前也不比我们高多少,现在跟在小姐身边,身影不离的,还有那个烟蓑,你看柳如眉都死了,她倒进了小姐的屋子伺候。
这里面没有她捣的鬼,我才不信呢。
所以千万不要对人乱说话,你这也就是在我面前说才没事,换个人,就该到紫灵面前去邀功,你少不了板子”。
“真是太谢谢姐姐了。前两日我娘托人给我送来了酱菜,待会我们一块吃吧”。
“好吧,我就尝尝”。
两个同是底层小丫鬟的关系迅速拉近。
拉帮结关系这种事,上到朝廷官员,下到内宅仆妇间,无处不在。
“呼,好冷,这天真是说变就变,前几日还挺暖和的,睡觉也舒服,立马就变的这么冷了”。
小丫鬟松开扫帚,搓着手,对着手心呼呼气,说道。
“这都是你的命,你要是有小姐那个命,托生在大官家,不说大官,就是我们村的刘员外家,这一辈子都够你享福不尽的了”。
“你不知道,小姐的屋子里可暖和了,还老香,香的很,我出来连打几个喷嚏呢。
前几天,针线房的姐姐托我给春暖姐姐带句话,我就进去待了一句话的时间,出来身上都热出了汗。
现在想想,要是能在小姐屋子里呆一会,该多好,该多舒服啊”。
“好了,别想了,赶紧干活吧。扫完地,我们赶紧去吃口热饭,也能暖和暖和”。
孟言茉本来也就浅眠,昨夜更是迷迷糊糊,似乎一夜都没有睡好,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灰色的光透过窗棂照进浅樱色彩绣藤花帐子里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
一直盯着手上的龙佩发愣,脑袋里思绪乱飞,脑中细细一看,空白一片。
“小姐,该起了,已经卯时正了”。
云水是伺候孟言茉穿衣的,一向小姐起的都很准时,她也没有喊起过,不过看着今天的时辰,她只好来到床边轻声喊道。
几个守夜轮值的大丫鬟都知道孟言茉浅眠,因此都会尽量轻声,让孟言茉多睡一会。
“啊,这么晚了,等一下”。
孟言茉身上是贴身柔软的月白色中衣,解开襟下的系带,孟言茉把龙佩放进肚兜里,挂到脖子上,贴近胸口的位置。
隔着肚兜,孟言茉仍能感到玉佩的凉意。
呼,好凉,孟言茉打了个颤,不过在下一瞬,就觉得胸口处变得温热,很舒服。
实在是这块龙佩太重要,在她还给某人前,不敢有丝毫马虎。
夜里睡不着,她摸黑打了一串连环结编纹的月牙白络子,反正不管是各式络子还是各种刺绣,她前世都做过太多,在众人共用的铺房里,只有一豆油灯光,和摸黑也差不多。
她如今做的仍是很熟练,就像那种手法和技艺,已经刻进了手指,变成了身体一部分。
即使重活一世,仍然如此。
在为了活命填饱肚子时,练就的技艺,果然是经久不灭的。
月牙白络子衬托莹黄润泽的龙佩,颜色很是好看。
孟言茉摸了摸胸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