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离了你就走不下去了?你以为我就是要一辈子任你两口子揉搓?”宋潺潺冷笑一声,“真是痴心妄想。”
易以骁此刻也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宋潺潺,一双乌黑的瞳仁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他的声音沉沉的,好像有更大的风暴被他强压下来了一样,“那我就看着,希望你将来能够步、步、高、升,名、满、天、下。”
宋潺潺仰起头,硬是不让眼睛里的泪珠掉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地,她开口道,“那我也看着,希望你和徐雪宁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易以骁嗤笑一声,抬了抬那对修长好看的眉毛,“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做好的你自己的事要紧。”
像是对垒般,宋潺潺也不甘落后地嗤笑了一声,“会的,我一定,会的!”
易以骁轻蔑地笑了一声,低低说了句“疯子”,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好像最后一根稻草,让宋潺潺终于支撑不住。她蹲下身子,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起先还是小声啜泣,到了后来,几乎就是嚎啕大哭了。仿佛这样,才能将内心的苦闷和伤痛随着泪水一起宣泄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易以骁会成了现在这样子。曾经宋潺潺认为,她和易以骁就算成不了恋人,但也是世界上最合拍的工作伙伴,却从未想到,她认为最稳固的工作伙伴有一天也会分道扬镳。
可以说,宋潺潺这些年能在娱乐圈发展得顺风顺水,跟易以骁有很大的关系。她刚上大学那会儿,虽然拍了不少作品,但根本就没有经纪公司,也没有人带她,好本子接不到,坏本子又不愿意演,再加上她长得不错,有很多圈内人想趁此机会拉她下水,不过还好她从小就有主意,硬是挺住了。
她不肯屈就,又无权无势,跟个新人没什么两样,可以说那是她最低谷的时候,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碰上了和她一样的易以骁。
彼时易家刚刚破产,易以骁将父母和残疾的大哥送去美国回来之后,全身上下只剩下三十块钱。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人见他如此落魄,要么心中不忿,冲上来踩一脚;要么就是冷嘲热讽;稍微好点儿的,给他个工作,让他替自己打工……人情冷暖差不多在那段时间里被易以骁尝得差不多了。
他原本就是天之骄子,各方面都出类拔萃,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那将会是许多公司打着灯笼找的人才。可是他是易以骁,易家的小儿子。没有人愿意给将来的竞争对手一个机会,培养易以骁,谁都知道是在养虎为患。对付这样的一只幼虎,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扼杀在摇篮中。
他的能力让他有了骄傲的资本;可也正是他的能力,一度成为他的绊脚石。
易家的房子早就被收了回去,他从美国回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曾经有多骄傲,那一刻他就有绝望。偏偏他连死都不能,因为在遥远的美利坚,他的父母和哥哥还等着他寄钱过去,尤其是哥哥,他的腿每个星期都要去疗养院,根本耽误不起。
再一次找工作失败之后,易以骁用身上仅剩的十块钱买了四听啤酒,坐在曾经的家门口过去不远的马路牙子上跟自己灌酒。然后,他碰到了同样心情郁结的宋潺潺。
她本来只是路过,可猛然间看到一个衣衫光鲜、长相俊美的男人坐在地上喝酒,任谁都会觉得好奇和害怕吧?宋潺潺害怕他想不开,正好她又没事,于是干脆大着胆子坐过去,跟他说话。
两个郁闷的人,虽然话都不多,但却好像又都在一瞬间找到了倾诉的当口。她说她已经快半年没开工了,再这样下去要吃不起饭了;他说他找了一个月的工作,住在朋友家可朋友的脸色已经不那么好了;她说她是个不出名的演员,虽然不求一炮而红,但也不想就这样籍籍无名迫于无奈最终转行;他说他有能力有抱负,只要能给他一个机会,一定会将自己目前失去的全部重新拿回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说到经纪公司上面来了。宋潺潺说她对自己的事业没有规划,但一般的经济公司又不想签,她想要个能真正为她打算的经纪人。于是易以骁就说,那我来吧。
宋潺潺当时听见他这样说,非常惊讶地看向易以骁,他只是惫懒地笑了笑,“死马当活马医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坏了。起码我开始一段时间,不用你给工资。”
他神色里有着浓重的疲惫,然而一双眼睛却晶亮晶亮的,在昏黄路灯下,像两颗星星一样,照得人眼花。
一辈子的大事,就被他们两个开玩笑般地解决了。宋潺潺觉得易以骁说得很对,反正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成功了呢?她不是就白捡了一个事事以她为中心的经纪人吗?
虽然易以骁说了暂时不用给他钱,但宋潺潺还是帮他租了房子。房子不大,地段也不太好,但该有的一样不少,加上宋潺潺巧手改造,一件小房子,居然有了“家”的味道。以当时宋潺潺的能力,给易以骁租个房子已经是非常难了,房子租了自然没有办法再给他更多的钱。但起码,他不用再去看朋友的黑脸,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还好,易以骁一上来就帮宋潺潺公关到了一个冰激凌广告。在一众生面孔当中,有过几部作品、处女座甚至是大导演电影中能够叫得出名字的角色的宋潺潺顺利脱颖而出,跟当时的当红小生聂帆一起拍摄了那个广告。托他的福,宋潺潺也理所当然地在全国观众面前混了个眼熟。顺带的,广告酬劳被易以骁从两千块抬到了一万二,成为他们搭档以来的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