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大业五年之后,杨广巡游无定,身边带着的要么是萧瑀、要么是虞世基,反正总归是两个必须带一个。一开始还是带萧瑀比较多,但是历史上到了大业十二年的时候,杨广在雁门被突厥人围困那件事情里,萧瑀为了杨广的安全,磕头死谏、恳求杨广在隋军救兵到了之后假装与突厥议和、以便圣驾撤出包围圈。结果这个死谏得罪了杨广。
按说那件事情里,萧瑀的处置是对的。八百年前,汉高祖刘邦遭遇突袭、被冒顿单于围困在白登山,不也假意屈辱和亲先求脱困么?无奈的是刘邦大人大量、做了皇帝依然痞气十足、不在乎自己个人的面子,脱困后还重赏了一开始劝他不要冒进、后来又献计和亲的刘敬。而杨广太爱面子,觉得自己被突厥羞辱了之后,最后还饶恕了突厥,架子端在那里下不来台,于是就重责了萧瑀,剥夺了其内史侍郎的官爵,罚他留在旧都大兴当寓公——如此就可以昭告天下:
不是咱杨广不想干死突厥鞑子,咱当初是受了萧瑀这个奸臣蒙蔽,才饶恕突厥与之议和,本来以朕的本意肯定是分分钟找回场子来的呀!但是咱又是天朝上国,言而有信,虽然当初议和是受了奸臣蒙蔽,但是既然答应了就做到,咱就只处置奸臣以谢天下好了~
萧瑀在那件事情里面做的和汉初刘敬为刘邦做的事情是一样一样的。但是人主气量差距太大,才会如此。也正是萧瑀被罚官之后留在了大兴,导致了历史上后来李渊起兵时,和李渊好歹有点亲戚关系、又对杨广心灰意冷了的萧瑀投靠了李渊,后来又成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而虞世基则因为萧瑀的被黜,在大业十二年之后扮演了那个始终跟随杨广到处跑的内史省独相,最后也因为死忠于杨广,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所杀。
当然了,这些都是扯远了的后话。如今这个时空,历史轨迹已经被萧铣的蝴蝶效应改变了这么多,那些未来的事情是否依然会发生,都已经不好说了。且回归正题:反正如今杨广亲征高句丽之时,带的内史侍郎就是萧瑀。外头有军机大事来奏,也都必须萧瑀先看了之后筛选一遍、小事萧瑀自己料理掉;只有萧瑀判断是大事、必须圣断的,才送来给杨广。
“没你们的事了,都先退出去,留萧国舅一人奏对便可——”杨广懒得和宦官们生气,一挥手,斥退了他们,然后才转头对萧瑀说:“瑀弟夤夜急来,终究是有何要事禀奏?”
“启禀陛下,是平壤来护儿送来的军报——来护儿领水师十五万,直插浿水登陆,与高句丽血战五场,计歼灭高句丽水师万人、马步军四万人。我军也折损颇多,死伤三万,期间曲折,颇有顿挫。现已攻拔平壤外围一郡三县,拓地数百里。高句丽设伏、野战数论,我军二败而三胜。
浿水江畔一战,行军司马萧铣埋伏舟师、接应配合来护儿所亲领马步军,以伏弩射杀高句丽军主帅、伪王高元之胞弟高建,堪称我军反败为胜之首功。如今平壤城内举哀、高句丽贼丧胆,再不敢出,唯有据城死守。来护儿部因器械不足,无法强攻重兵固守之坚城,故如今唯有虚困东南二面、围而不攻,以待朝廷大军接应。”
“哦?来护儿已经打到平壤城下了?还与高句丽人野战数场?果然是国之干城,可以仰赖。”
杨广眉毛一挑,神色颇为喜悦。消息太突然,让他一时之间没法咂摸透彻,又咀嚼了一下,才消化了来护儿奏报的全部内容,转为欣慰之状:“而且没想到铣儿居然还能指挥舟师、伏兵接应、伏弩射杀贼帅,后生可畏啊——是了,马步军阵战,铣儿从未经历战阵,自然不谙此道。然而水战,北人所素不擅者,越人善水,自有优势。而且渡海而击,又与江河作战不同,可谓朝中宿将都是头一遭,谁都没经验。如此一来,铣儿倒是开皇末年便修河运、营船政,定然对于海军颇有见地钻研,才得了这个巧去,天意佑我大隋啊。瑀弟,把战报呈上来,待朕细细观之。”
萧瑀碎步上前,恭敬地把战报放在御案上,而后略微退后了五步,站在杨广左近。这俨然便是姐夫和小舅子私聊的架势,丝毫不避忌君臣礼仪了。
杨广接过细看,上头比萧瑀恰才简明扼要转述的那些内容更加详细。而且还提到了当初朝廷海军刚刚渡海在黄海岸边遭到高句丽水师拦截、萧铣如何出谋划策帮助朝廷海军击破了利于对射而不利于接舷战的高句丽板屋船,等等诸事情。
这番细奏,显然和杨广一开始的猜测相互印证,证明了萧铣立功着实是机缘巧合、天赐其便——要是单论马步军,一起去的宿将里头,来护儿周法尚哪个不是戎马三十多年的宿将了,用兵老辣还轮得到萧铣表现?但是偏偏海军是朝中诸将谁都不擅长的,仅有一个陈棱,还被留在齐地做了东莱留守,没得上阵。然后就被寸有所长、偏偏对海军,确切说是对舟船颇有造诣的萧铣逮住机会,极尽各类战船扬长避短之能事,把水师给用出了花儿来。
“好!朕得佳婿如此,果然当年没看走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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