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发生在荣骏和程迭戈的事情朱莉安知道了一点,人们把发生在这两个人的故事用《真假王子》来形容,的确,那听起来很戏剧化。
荣骏真实身份被揭开之后,那些平日里被荣骏冷落的音乐评论人面对褪去了荣家继承人光环的荣骏开始了冷潮热讽,意指他的成就无非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骄傲的荣骏经历了身份变迁的三个月之后发行了新专辑,可遗憾的是他的新专辑反响平平,之后荣骏再无任何作品问世,再之后荣骏逐渐淡出欧美音乐圈。
刊登荣骏来北京消息的是那种类似于记录北京身边人的生活文化类报刊,与音乐毫不沾边,而出现在这则报道中荣骏只是被形容成为了来到北京追梦的年轻人中其中一员,朱莉安打赌在这座北京城认识荣骏的人寥寥可数。
现在荣骏的境遇可想而知。
“要不要改天我陪你去找他?”朱莉安低声问道,据她的了解程迭戈和荣骏并没有如外界所猜想到的那样因为上一辈的恩怨撕破脸,即使关系已经恢复不到从前可在类似于新年、圣诞节这样的节日里还会保持电话问候。
“不用了。”程迭戈收起了报纸。
夜幕来临,诺丁山站在北京西城区一处地铁的入口处,借助着遮挡物诺丁山呆呆的看着对面,诺丁山的对面是几位街头艺人,站在南端最后一位正在忘情投入表演的人正是荣骏。
这个十一月下旬的最后一个周末,诺丁山一下班顾不上吃饭就来到这里,几天前她无意中从电子媒体看到一组图片,图片中赫然出现了荣骏的脸,了解到荣骏每一个周末都会来到西环城区地铁站表演时诺丁山最终站在了这里。
她还欠荣骏一句对不起,更多的是她想知道荣骏过得好不好。
现在,诺丁山知道了,荣骏过得并不好,从她站在这里数个小时时间里所眼见的荣骏并不好,即使他的小提琴独奏水平足足可以把他身边另外几位街头艺人甩了数百条街,但路过的人们更容易被另外几位用吉他声奏出明快旋律的艺人所吸引,诺丁山在ktv呆过几天,她了解什么样的音乐能更快被这座城市的人们所接受,更让诺丁山觉得心里难过的是……
又,又有人朝着荣骏的小提琴盒扔硬币了,即使之前荣骏会停下表演对给他纸币硬币的人们解释,可几次之后荣骏再也没有管那些往他小提琴盒扔硬币的人了,这让荣骏看起来就像是陷入生活窘困的落魄音乐家。
更让诺丁山觉得难受的是自始至终没有人停下脚步倾听荣骏的表演,每当那个时候诺丁山都想冲过去拉住那些人,告诉他们,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曾经受到西班牙皇室的邀请,欧洲那些让人望而却步的表演馆荣骏都去过,告诉他们,要听荣骏的单场表演需要支付数千欧元到数万欧元不等的门票。
当那位看起来有点像是喝醉酒的中年男人停在荣骏面前掏皮夹时,诺丁山走了过去,她把他扔到小提琴盒上十块人民币放回他手里。
“给少了吗?”中年男人问。
“不是,这位先生除了音乐以外不享受任何外在物品。”诺丁山说。
中年男人似乎是不明白她的话。
“先生,您能在这里站一会,倾听他的演出吗?”
这个时候,中年男人似乎才明白诺丁山刚刚和他说的话,他爽快答应了,诺丁山退到荣骏身边,荣骏看了她一眼,诺丁山呐呐的笑了笑。
即使那首《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被荣骏淋漓尽致的诠释了出来,可从那位中年男人不停挠头发的动作还是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了几许的不耐。
琴声戛然而止,琴弓还留在琴弦上,只是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荣骏和那位中年男人说:“先生,表演结束了。”
“表演结束了啊。”中年男人操着浓浓的北京口音:“不错,不错。”
诺丁山看到属于荣骏脸上挂着的苦笑,手盖在荣骏手背上。
荣骏转过头来。
诺丁山垂下了眼睛,低声说出:“那位先生喝醉了。”
“诺丁山。”
“阿骏。”继续低着头。
“刚刚,你这是在同情我吗?”
“不不。”诺丁山慌忙抬头:“不是的,我是在生气,我气那些人捡到了便宜还不知道。”
淡淡的笑意从近在眼前的这张脸蔓延开来,这张脸脸上表情有讶异,有重逢带来的欣喜,就是没有责怪。
释怀了,释怀了!
诺丁山看着荣骏,眼眶里泛起了淡淡的浮光。
她和他说:“好像我更应该值得同情,我现在连计程车都坐不起。”
“混得这么惨?”
诺丁山老老实实点头。
“傻乎乎的。”荣骏的手拨了拨她额头前的头发,诺丁山没有躲开,任凭着他的手去贴住她的脸颊。
“真想念苏格兰郊外吹风笛的女孩。”荣骏的手指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摩擦着,数下之后放开。
诺丁山听到了来自于荣骏的喃喃自语“你也来了,荣甄过一些日子也要来了,都到北京来了。”
是啊,都到北京来了。
当地铁站人潮越聚越多时诺丁山和荣骏提出告辞,她和他说改天再来。
沿着地铁入口楼梯脑子里还在模模糊糊想着关于荣骏刚刚提起的荣甄,荣骏告诉诺丁山荣甄去年和秦越结婚了。
秦越终于娶到了他的小狐狸。
小狐狸,秦越inghill现在听起来遥远的就像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事情。
楼梯还剩下最后几层时。
“看来和阿骏的互动还不错。”冷冷的声音响起。
顺着那个声音诺丁山看到半靠在楼梯墙上的程迭戈,他抱着胳膊,脸上的表情隐在阴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