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你告诉怀信了吗?”
“还没有。”
“不要告诉他了,他就算理解,也会很希望复婚的。他觉得这样他就可以照顾我。”她态度很坚定:“我一直都有点要强,终于做出了后悔的决定,一点都不希望再回头。”
“那他上次跟你谈什么事?”
“说要派人保护我。”
“那太好了!”这至少证明他还有点良心。
“我没答应。”
“干嘛不答应?”费子霖保护她总比我妈妈那边好用吧?这也是他的责任。
“虽然我已经这把年纪,这样说有点为老不尊。但他对我来说的确太有魅力了。”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再见面,再接受那些会让我自己多想的善意。”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费怀信,但费子霖告诉他了。他直接就回来了,跟费子霖聊过之后,问我说:“我妈是怎么告诉你的?”
我把我表姨的话学了一遍,他立刻就生气了:“那你为什么告诉我爸爸她不愿意?”
“她自己说她不愿意啊!”一回来就冲我发脾气!一点都不为丢下老婆孩子而忏悔吗!
“蠢货!”他开始人身攻击:“她的意思是让我爸爸再主动一点!”
“你想太多了!她不但拒绝,还说她有男朋友了,这就是很鲜明的态度啊!”什么奇怪的逻辑才能这样理解别人的态度:“还有我为什么是蠢货呀!”
他瞪了我一眼,转身回房间了。
算了,我去看毛毛,找他一起玩。
我的毛毛可聪明,现在能跟我拌嘴,还特别喜欢卖萌。不知道我的毛头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妈妈还没带来消息。
正想着,费怀信进来了。
毛毛立刻朝他跑了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喊:“爸爸!”
这应该是费怀信第一次听他叫对人,先是一愣,继而把他抱进怀里,亲了好一会儿,毛毛就此不坚定地赖在了他怀里。
费怀信一边逗孩子,一边瞥着我说:“我妈妈答应跟我爸爸约会。”
“所以呢?”
“如果他们复婚了,你就说十遍‘我是蠢货’。”
“你是蠢货,你是蠢货,你是……”
被他打断:“是你!”
“就算复婚了又怎么样?你爸爸根本就没有流露出爱她的意思,可能只是觉得自己到老什么都没有所以很失败,白玫瑰永远都比蚊子血好,是不是?”
他没说话。
“你怎么看?”
“你没说错,但也不全对。”他叹了口气:“他们怎么吵,始终没有分过居,没有冷战过。我爸爸真的发火是会冷战的,但每次我妈妈一低头他立刻就低头了。”
我也瞥他:“你影射我。”
他睖我。
我也睖他。
最后他先妥协:“我本来也挺赞同我妈妈的意思,但我跟我爸爸谈了。他说他的确难忘李太太,其中原因很多,最重要的是有我,以及有所亏欠。他说他忽然发现自己现在走得是跟李太太的老路,从开始到最后通通都一模一样,区别只是我妈妈比她忍耐得更久,也待他更有立场。那天我妈妈对你说的话,让他觉得,她是这世上最懂他的女人。如果这都不算是有感情,那怎样才算?必须要一见钟情?不能日久生情?”
“这样怎么听都像是朋友啊!”
“那你我也最多只是朋友。”
“你不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吗!”他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反悔!
“那是因为我当时没见过世面!”他淡定反驳。
“你……”
毛毛吼了一嗓子:“吃葡萄!”
费怀信今天说这些,一方面是讨论他父母的问题,另一方面好像是在暗示我。他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就要顺着下来。我已经失去了我爸爸,再失去他,我就彻底一无所有。
既然已经吃过任性的亏,我就不要再任性了。尊严在感情里其实没什么意义。
毛毛闹觉的时候一定要找费子霖,有时候还会拉他的衣服说要吃他的奶。也许是因为毛毛的情况特殊,让费子霖体会到的不是当爷爷而是再次体当父亲的感觉,才会开始怀念那个失去的孩子吧?而且李太太后来告诉我,他一岁半之前是李太太自己带着他,毛毛却是费子霖从出生就开始照顾的孩子,如果是他自己的,他肯定觉得很有意思。
晚上费怀信跑去睡客房了,我摸黑潜入他的房间,悄悄地爬上床,感觉他的呼吸比他平时睡觉轻了一些,肯定已经醒了。
他装睡装了很久,直到我把他的手臂扔到我身上,他才搂住了,闭着眼睛问:“什么时候还回德国?”
“找到毛头再说吧。”
他没说话。
“你想分手吗?”
“随你吧。”他说:“孩子可以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