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我想你住这里肯定不习惯，要不先跟婆婆去我家吧？”邓氏说完，拉着小杨就准备往外走。

这么些年来，王氏简直受够了她的两个弟妹，为了凌文笙，她可以忍着她的脾气，不跟邓氏吵架，但是，下面两个弟妹呢？

凌光灿气极，他没想到从来温顺的大儿子如今说话也这般胡扯，“那我看看你们买了些什么？”

“我不相信！”老二狠狠抡起拳头就朝凌天洪身上砸去，凌天洪使劲挣脱，奈何老二的力气实在是大的出奇，他只好委屈的吸吸鼻子，“我真的没有，只是早上我听奶奶说你们家有肉吃，我，我·····”说到后面，凌天洪突然说不出来了。

王氏理都不理黄氏，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凌文笙好歹也叫了声婶，凌天阳什么都没说。

拿了一袋玉米面，递给凌光灿，凌光灿一把将玉米面接过去，动作很粗鲁，“恩，桥啊，也不枉爹辛辛苦苦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买了些什么，来，爹帮你卸下来吧。”凌光灿说完，径直往牛车那里走去。

“什么？”凌天阳猛地跳了下来，“爹，我先家去看看。”说完，凌天阳便跑了。

“刘桥，没听到爹说的话吗？”凌光灿语气很是强硬，似乎只要凌文笙说一个“不”字，他就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似的。

凌文笙听到这些，一张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他凌文笙确实很顾念兄弟之情，但是他也顾着他的孩子，阳阳从出生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前不久更是差点被害死，这些，他凌文笙怎么可能忘得掉？

“嗳，来了！”王氏和凌文笙只好终止了谈话，出去帮凌天阳煮饭。

词穷的凌文笙还能做什么，自己的媳妇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秀英，我没这个意思，你别哭了，我，我········”

凌天阳见凌文笙不说话，扭头看了一眼王氏，发现王氏正一脸期待的看着凌文笙，应该是是希望他能够争气一点，渐渐的，王氏脸上的期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失望。凌天阳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凌文笙啊，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王氏不傻，当场就黑了脸，凌天阳说：“刚刚老二出去看到凌天洪了，他一样，跑到我们家来要肉吃。娘，我不懂，孝敬奶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孝敬弟弟，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凌天阳也不回答凌光灿，敢说她是赔钱货，什么东西，要不是他是这具身体的爷爷，要不是他是她爹的爹，她一点也不想和他这种长辈见面。轻轻的拍打着老三和小四的背，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悄悄跟他们说：“老三，小四，一会儿爹跟娘回来，你们就这么说·······”

王氏转过脸，催促道：“她爹，还不快回去，我们可不像有些人那么闲，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三丫手里还拽着那颗酥糖，小嘴塞着一块肉，吧唧吧唧的吃的正香，“三丫，你把你刚才跟姐姐说的话跟大伯母再说一遍。”

“娘，你有什么想法？”凌天阳不能表现的太突出，因为很多事情一旦漏了底，到时候想要圆谎怕是很难了。

凌文笙的提醒让王氏心里一颤，没错，小杨走的时候悄悄的跟他们说些话，据罗家的消息说，青襄县附近的几个省城旱灾、蝗灾严重，几乎颗粒无收。青襄县比起其他几个县好上一些，但是也差不多，交了秋税，他们几乎没有吃的。

凌文笙在外屋坐着，手里拿着竹篾子，正在编筲箕，见王氏气冲冲的走进来，眉毛一挑，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真的？姐姐，我可不可以再要一块肉？”三丫小心翼翼的看着凌天阳。

老二垂着头，凌天阳紧紧盯着他，一副他非要交代的样子。

凌天阳冷笑一声，三叔病了，管他们家什么事，“爷爷，你这话怕是说错了，且不说我们两家早已分家多年，就说三叔，他也不是我爹娘的长辈啊，怎么会轮得到我们孝敬他呢？”

“秀英······”凌文笙很久没有听到王氏叫他笙哥了，这一声笙哥叫的凌文笙甜滋滋的，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在跟王氏搬扯，随即连连点头。

看到凌天阳回来了，老三哭着喊了一声“姐”之后，直直的冲进了凌天阳的怀抱，小四稍慢一些，迈着小短腿也一头栽进了凌天阳的怀里。

寅时三刻，凌文笙一家人呢便起来将葡萄酒装车，称下来一共是一千六百多斤，凌天阳做主留了三百来斤，其他的全部买了，拢共得了四千多两挨五千两银子的样子，狠狠的将凌文笙一家人吓得半死。王氏包着银票和几锭银子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凌文笙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对凌天阳来说，能够赚这么多银子，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只想和这一家人好好的的活下去。

“哟，我说大侄儿，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啊？”黄氏一双眼睛就快贴上牛车了，语气酸酸的，问。

“娘，你先回去吧，一会儿爹要来找了，我过会儿就给你送去！”凌文笙很好心的扶邓氏起来。

凌天阳到家的时候，凌光灿正指着老二的鼻子骂，老三和小四哭得稀里哗啦的，老二眼眶里还含着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既然三叔生病了，我们家应该拿肉去看三叔，三叔是我们的骄傲。老二，去，把剩下的肉全部拿来，对了，爷爷也去看着，一定要全部拿来，不然，这个以为我们家杀猪，那个以为我们家藏着金山银山的。”凌天阳慢条斯理地对老二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说什么？”凌光灿不相信，指着凌文笙的鼻子问道。

老二跑很久才抓到凌天洪，“你又干了什么坏事？”老二而抓着凌天洪的衣袖，气势汹汹的问道。

“哟，我说侄媳妇，看到长辈都不知道叫一声吗？”黄氏很得意的笑笑，这笑看得王氏气极了。

“你走开！”王氏毫不留情的将凌文笙一把推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凌文笙，我们刚成亲那会儿，你说我是媳妇，我吃亏点，让着你娘，所以，就连你娘拿走了我的嫁妆，这些我也忍了。可是你三弟和你四弟，哪个需要你接济？我们家穷的揭不开锅，娃子生病快死的时候，有谁帮过你的忙，如今咱家刚好过一点，你家的兄弟就想上门打秋风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不，窗都没有！”

“哦，三叔想借钱？可是爷爷，我们家哪来的钱借给三叔？”凌天阳见沉默的两口子，实在是受不了，只好开口说，不然，这刚赚来的钱铁定就被这无耻的老两口给讹走了。

王氏和凌文笙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熟稔无比，看到凌文笙的脸都黑了，她就知道孩子他爹始终还是顾着孩子的，这就够了。

凌天阳知道王氏要去干什么，她也不阻止，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以前他们家穷，三叔和四叔看不上，如今不同了。

见小杨不理她，邓氏嘟哝道：“没眼水的东西，我家老幺去你家是你们的福气，哼！”随即，邓氏抬起头，“老大，你这没良心的，亏得你娘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长大了，娶了媳妇就不要娘了是吧，可怜你娘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肉了。刚刚我在碗橱里看到有碗肉，给老婆子补补身体。”

“爹，那晚娘来过了，本来就没剩下什么肉了，今天你又来，昨天天洪和三丫也来过，没有就是没有，难不成爹是想吃我的肉？”凌文笙与王氏并肩站着，眼睛里掩藏不住的悲伤，这么多年了，爹还是没有丝毫将他放在心上。

“爹，要肉，我们家已经吃完了，老二去把我们剩下的给你爷爷端来，钱呢，已经全部用完了。”

凌天阳和凌文笙以及王氏一行急急忙忙的往镇上赶，就算今天去，也要明天回来，王氏担心家里三个小的，所以，走的时候再三嘱咐了许多。

黄氏就是凌文静的娘，她的辈分比王氏他们高一辈，叫起来十分舒畅，当然，要不是语气酸酸的。

两个小的听了之后频频点头，凌天阳满意的拍拍他们的脑袋，老二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凌天阳身边，凌天阳将手放到他的肩上，“放心，姐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们。”

凌文笙被王氏的话堵得无话可说，是，他承认，他割舍不掉这份兄弟之情，他想反正家里这次买的肉挺多的，送一点给三弟和四弟有什么不对？只是想到秀英刚才说的，他又生出一丝愧疚来，闺女前不久差点被人害死，而且害死她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四弟的媳妇儿，他除了骂几句之外还能做什么？

凌文笙懊恼的看着王氏的背影，孩子他娘的背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苍老，他怎么都没有注意到。

“什么？”凌文笙眼睛瞪的大大的，很惊讶，这是他们分家后三弟和四弟第一次开口跟他们家要东西。“他娘，你生什么气？要肉，给他们一家送一碗去就行了，左右我们家不是还有一些吗？再说兄弟之间，哪能真可能吵架的？”凌文笙还记着上次跟凌文福打了一架的事情，但是真的做不到一辈子兄弟都像仇人似的，他们还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哦，他们家？我是他娘，这儿差不多就是我家，来，婆婆跟你讲，我的小儿子人真的很不错，力气又大，人也老实，要不这样吧，让他跟你一起去县里，跟着那个什么罗大爷做事。”邓氏见小杨不走，干脆直接将凌天阳一把拉起来，直接一屁股做了下去，很真诚的跟小杨夸她小叔。

“至于借钱，那钱爹你应该听娘给你说了，是我们救了罗家公子得的赏银，本来也没有多少，你也看到了，全部被我们买东西了。”

邓氏一走，王氏看着凌文笙，阴阳怪气的说道：“孩子他爹，你还真是个孝子啊！”

“我忘了，这么多银子在自己手里，我哪里还听到其他的话。”王氏瘪瘪嘴，不好意思的说。

老二看好了饭，听到王氏的问话，也坐在王氏身边，看着凌天阳。

“说什么？你的两个好弟弟，见到我们家吃肉，这不非得要来我们家端一碗肉回去，凌文笙，我也不想跟闹，你赶紧的，将我们剩下的肉全给他们拿去吧。”王氏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一双眼睛却生气的冒火，看得凌文笙心里发悚。他媳妇自从分家后很少发这种脾气，哪怕就是他那招人嫌的娘，王氏也尽量不跟她起冲突，而现在发这么大的活，怕是气得不轻。

“谁？还不是你那些喂不饱的小叔吗？咋的，看到我们家吃上一顿肉还得跟他们一家送一碗去，我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孝敬完了公婆，还要孝敬小叔和弟妹，他爹，这日子没法过了，你把我们娘几个都赶走吧，把我们家搬去给他们吧。”

女儿如今十分聪慧，而且也定亲了，有些事情她也能知道。

凌天阳见三丫答应了，示意老二将东西递给三丫，然后他带着三丫便往厨房而去。王氏正在炒菜，见凌天阳进来了，笑着问：“阳阳，刚刚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去了？”

王氏一听心里急了，他公爹不喜欢他们一家，这是整个芭蕉窝都知道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王氏才急，老二虽说性子沉稳，但到底是个孩子，说不定一言不合就跟他爷吵起来，最后吃亏还不是他们家。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话当真是不假，凌光灿这些年的作为，芭蕉窝谁不看在眼里。

“爹，爷爷非要进我们家，抢我们的肉肉，爹，小四还想吃，呜呜······”小四圆圆的脸蛋上满布斑驳的泪痕，模样可怜极了。

“你这什么话？算了，一个赔钱货，我也懒得跟你搬扯，你爹呢？”凌光灿刚想要发火，但是一看到凌天阳嘴角那抹冷笑，赶紧闭嘴了。

老二真的气急了，感情他们家有点东西就该被这么人惦记的，“我打死你，你们这些坏人，凌天洪你个杂种，你们家还缺吃的吗？我们家这么穷，有点东西都被你们不要脸的拿走了，拿走了！”

王氏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正疑惑着，就听到三丫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我娘叫我来大伯家拿肉肉回去吃，要一碗。”

第二天，凌天阳他们带着满满的一车大米，玉米面以及各种干货回来了，牛车上的东西惹人注目，一进村，就听见各种语气的问话。

“阳阳，你说什么？”王氏诧异的看着凌天阳，王氏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从她出生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乱世，凌天阳的话怎么不让她诧异，甚至害怕。

“你···你········”王氏被凌文笙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是来找自己的丈夫为自己撑腰的，结果咧，却变成了要给他兄弟送东西，这口恶气王氏憋得心里难受极了。“你，我们家辛辛苦苦赚点银子很容易吗？凌文笙，感情这些银子都是你一个人赚的，你那张脸倒是厚啊，拿着我们娘几个赚的银子去养你家那几个兄弟，好啊！你忘了是谁差点害死我们我们闺女了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干脆把我们娘家几个卖了吧，拿去养你们兄弟·····”王氏越想越生气，明知道凌文笙就是这个脾性，自己还期望他能跟自己站在一起，终究是自己期望太高了。

“怎么了，啊？这是怎么了？”王氏赶紧将老三和小四拉进怀里，“老三，跟娘说，怎么了？”

看到凌文笙点头，王氏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反正孩子他爹就是这样，怕是这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天阳姐姐，你们家还有肉吗？三丫好想吃！”这时候一道弱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凌文笙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妻子和儿子，凌天阳瘪瘪嘴，抬头望着天边的云霞，火红火红的，再看看地上的人啊，真是无敌！“咦，那不是四婶吗？”凌天阳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院子外面鬼鬼祟祟的贺氏，此时她的眼睛正往他们家的院子里瞅。

凌天阳看到贺氏，凌天阳的脑子一转，赶紧扯开嗓子就吼道：“爷爷，四婶来找你了！”

凌光灿的步子一顿，回头奇怪的看了一眼凌天阳，“老四媳妇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