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十五六天，一天，老三急冲冲的回来，跟凌天阳说他看到了很多的骑着大牛的男人到他们村。凌天阳听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老三说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凌天阳才想起，老三上次看到小杨赶着的马不也说大牛，难道村里有骑着马的人来了？于是凌天阳便亲自跟着老三去看，这一看，凌天阳心下一惊。原来，真的是，骑着马的那些男人都是些当兵的，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刀或者弓箭。

“老三，别闹，老二，你让开！”凌天阳轻轻拍拍老二的肩膀，“你难道不相信姐？老二，你先跟老三到爷爷家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啊？”凌天阳脑子里面有点懵，凌文静这都说的什么呀，她怎么一点也不明白，“等等，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跟我讲一遍，我脑袋里面乱的很。”

邓氏小声的嘟哝道：“还真是山蛮子，也不知道抢了哪家的东西拿来添妆？”

老二不甘心的摇摇头，但看到凌天阳眼里的坚持时，还是一步三回头进了老屋的院子，见他们走了，凌天阳回头淡淡的看了凌文静一眼，“说吧，什么事？”

凌文静看凌天阳的眼神似乎欲言又止，凌天阳不知道凌文静想说什么，难道是因为老二和老三在这里，所以不好意思说？

“阳阳，娘本来是不肯的，我们家阳阳过完年才十五岁，可你爹·····你爹········”

“我跟老太太说了，可是··········”后面的话凌文笙不想讲出来，燕家老太太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说要不是天珣非说要这个丫头，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天珣娶这么一个粗鄙的乡下丫头，还有燕家那个大妹，更是言语刻薄，句句都在说凌文笙携恩图报，什么乡下人淳朴，那里淳朴，一看就是势利小人什么的。最后，燕家老太太一拍桌子，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四嫂，这是正宗的蚕丝织成的布，我娘准备给阳阳添份做里衣的尺头，你又何苦让娘下不来台？”

凌天阳听到王氏的话，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双精灵似的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疑惑的盯着王氏。

王氏哽咽着，将凌天阳死死抱住，“阳阳，我的闺女，娘对不住你啊！！”

“阳阳，爹对不起你。”凌文笙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表情，现在家里的情况好多了，当然，比燕家更是好的太多，他又怎么会愿意女儿去受苦，只是，“这门亲事是爹求着燕家答应的，此次燕家小子要出远门，燕家老太太的意思是先让你们把亲成了，至于那个·····那个·····以后再说。”凌文笙期期艾艾的，凌天阳大体知道凌文笙的意思，只是她心里很不舒服。

“什么忘了，我知道燕家很穷，可是我爹跟我娘燕家答应了，我能怎么办？何况，明天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难道我还能逃走不成？”凌天阳说完，假装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头。

“你是个脓包吗？自家就一个闺女，你还赶着嫁给人家不成，那燕家都快饿死了，你还想着早点把闺女嫁给去，嫁过去干什么，嫁过去饿死吗？”王氏越想越来气，他们家阳阳模样长得好，还有福气，那燕家如今是什么境况，也不是她嫌贫爱富，可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闺女落入黄连水中，她怎么忍心。

凌文静心里鄙视这凌天敏，她当然知道燕天珣的不凡，要是平凡的话，这些骑着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怎么会半跪在地上。不过，这些凌文静是不会跟凌天敏说的，芭蕉窝跟她同龄的女孩子就只有凌天敏和凌天阳，她已经跟凌天阳他们闹掰了，而且，孤立的话，一定也要孤立凌天阳那个死女人。

凌天阳脑子还有点浑浑噩噩的，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老二过来叫她。

“凌天阳，听说你要成亲了？”

凌天阳本来心里还有点抵抗的，被王氏这么一哭，心里所有的防御一下子全部崩溃了，“娘，别哭了，日子还不是人过出来的，没事，不要担心我。再说，我们一个村子，就算有点什么事，回来找娘就是了。”

这些日子，他们发现芭蕉窝这里偶尔出现一两个乞丐，那些乞丐开始还好，规矩的很，一家一户的去讨吃食，后面，大家发现家里的鸡呀，柴火什么的不见了，这一查才知道，被那些乞丐偷去了。所以，这些天来，里正吩咐了人在村口守着，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很多骑着马往村子里面闯，王家福当下一听，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响马呢，没想到燕天珣在这里又插了一脚。

为了节省灯油，凌天阳家只要不下雨一般晚上都会在院子里歇上一会儿，老二也发现了父母的异状，老三仗着自己年纪小，凑到王氏跟前，蹭蹭王氏的衣襟，“娘，是不是奶奶又欺负你了？”因着邓氏一向最爱窝里斗，最会拿捏大房，所以，老三才这样问。

“他爹，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这么些年我们还不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孩子们也渐渐大了，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凌文静的眼睛早在那道身影来的一霎那，几乎全部集中在燕天珣的身上，凌天敏戳戳凌文静的手肘，“文静，这就是马吗？哇，长得好高大，比文华叔家的牛还大，文静，你发现没有，燕家那小子很不简单呢，当时他们家搬来的时候，我爹就跟我们说过。”

“什么？”

将老二他们两个带回家之后，凌天阳很郑重的跟他们说以后不许挨得太近，要是出了什么事，倒霉的还是他们家。

“不行！”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

走到胡家的时候，凌天阳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看到凌天阳的时候，便停住了脚步，老二一步走到凌天阳的面前，挡住那道不是很善意的目光。

邓氏因为单子较小，所以声音很小，除了站在她身旁的王氏以外，几乎没人听到，王氏脸上不好看，但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跟邓氏说道，只好憋着。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之后，凌天阳便跟王氏和凌文笙讲了很多，说得最多还是让一家人低调一点，最好在年前都不要太高调，起房子什么的，这些计划全部收了起来。

“哎，这个姐不知道了。”

老二和老三二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他们家日子才刚刚好过一点，姐姐却要出嫁了。

邓氏从手里拿出两块白色的尺头，看起来光滑得很，在灯下闪闪发亮，随后又取出一对并蒂莲花的枕套，一双袜子，估计是尺寸不对的原因，看起来有点大。

“姐，我保护你！”老三拍拍自己的小胸膛，与老二并肩站着。

邓氏词穷，这落在王氏娘家这边人眼里，可是犯了忌讳的，这样的大日子，你送什么不好，非要送白布，哪怕这块白布上面缀满了金丝，也犯忌讳。

这样被凌文笙和王氏盯着看了很久以后，凌天阳是在是受不来他们眼神的摧残，率先败下阵来，“爹，娘，你们两个要盯着我看多久？”

王氏还是没有说话，老三怒了，呼啦一声站起来，小小的身板站的笔直，“娘，你怎了倒是说呀，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跟二哥去揍他！”

凌天阳点点头，她只知道记忆中跟凌文静吵过好几次，其间，大人参与的次数不少，凌天阳单独跟凌文静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赢过，所以不知道凌文静到底想做什么，就没有开口说话。然发无凌她。

凌天阳在人群中找人，没有注意到人群中凌文静看她的眼神，此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大家静一静！”

“姐，我们家全部钱都用来买粮食了吗？”老二沉默了良久，开口问道。

凌天阳气得牙痒痒的，是的，她现在确实拿凌文静没有办法，但是，这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办法。凌天阳朝凌文静笑了笑，说：“是吗？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这歹毒的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结局？哦，还有燕天珣，你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都没有关系，因为，我明天就嫁给他了。”

等凌光灿和贺氏走了以后，凌文笙全身上下就像没有力气一般，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王氏眼快，一把接住凌文笙，将他扶了进去。

王氏的娘家除了王氏和大姨王秀芬境况较差一点以外，其他的过都很不错。老屋这边看到王氏娘家的添妆，顿时脸上都有点不好看，邓氏一脸恨恨的盯着添妆的盆子，贺氏有点满不在乎，眼里全是鄙视，熊氏则什么都没说，笑意盈盈。

凌文笙词穷，这件事情要怎么告诉女儿，难道跟女儿说自己携恩图报，非要燕家娶自己的女儿不成。

未几，凌文笙才慢慢抬起头，点了点，老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一点也不相信凌文笙和王氏说的。

“凌文静，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害得我进祠堂的，我说谁呢？哎，我说，我嫁给燕天珣怎么了你，让你费尽心思的弄死我，难不成你喜欢燕天珣，想要自己嫁给他？”凌天阳本身就是个直冲性子，既然知道整件事情是凌文静做的，自然不会憋着。

人们安静下来，但是大家脸上都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没有一个人接他们的话，最前面的那个骑马男人又问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

“再说，这件事情你要是敢捅出来，那么，你私奔就是事实，既然是事实，你就会被浸猪笼。”凌文静尖细的声音听起来不禁刺耳，还让人心里十分不爽。

今天的事情对芭蕉窝的村民来说是很新奇的，所以，凌天敏才一改往日的安静，叽叽喳喳像个出林的小鸟。

“哇，姐，还好我们家有一点，姐，你说县衙今年来收秋税的时候，可不可以少点，我们家没有多少。”老三苦恼的样子惹得凌天阳和老二高兴的摸摸他的小脑袋。

十几日慢慢过去了，但是他们这块地方越来越难过了，镇上的乞丐越来越多，很多乞丐开始往乡下的地方来，芭蕉窝今年大旱，虽说不至于真真正正颗粒无收，但是除了秋税上交的东西以外，没有多余的粮食，所以大家的日子都难熬了，这时候要是有点银子，那可就跟救命差不多了。

“是啊，他们骑得那是马吧，好威风啊！”小邓氏一脸羡慕，一双眼睛都落在那些高大的马身上去了。

看完之后，凌天阳拉着老三在村子里寻起老二和小四来，他们今天出来玩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人群中，凌文静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找着弟弟的凌天阳。

“燕家老太太说最好是早点选个黄道吉日，燕家小子还有五天的时间。”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我无意间知道这门亲事是你一手促成的，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凌天阳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话一出口，语气中还是充满了埋怨。

王家福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王冕从县里回来了。

来人正是邓氏的小女儿，闺名叫文琴，据说还是请秦家房子的黄夫子取得名字，说姑娘就是要学琴棋书画，这才是正宗的闺女。凌光灿当时一听，没弄明白，后来黄夫子跟她解释说，姑娘要是学了琴棋书画，以后能找个秀才哥儿之类的，当下凌光灿一拍桌子，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爹，你为什么上门去求着燕家娶我？还有，为什么非要我十四岁嫁给燕天珣，按理说，我还没到成亲的年纪呢。”

凌天阳姐弟几个刚刚进来就看到这幅景象，便知趣的退了出去，在院子里，凌天阳拉着老二和老三的手，牵着他们做到院子里面的桌子边，细细的跟他们说了起来。

“凌天阳，你就这么成亲了，你不跟他一起走了？你难道真的想嫁给燕天珣？他们家那么破，还养着一大堆闲人，听说燕天珣成了亲立马就走，你怎么办？”

“你········”

“姐姐···········”

陈氏一脸不屑的撇了小邓氏一眼，说：“哼，少羡慕了，就你那懒样，再等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一匹马。”

“老太太说让我们放心，他们是因为天珣那小子有重要的时期出去两年，这才提前成亲的，那······那事是不可能的。”凌文笙说到后面的时候，憨厚的脸上红晕满布，微厚的嘴唇懦懦，低下了头。

晚上添妆的时候，凌天阳的二姨添了一对银镯子，一根雕花银簪子，还有两方大红汗巾，一对荷包，一对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套。

“我哪里知道，不过，看这帮人，绝对不简单！”凌文静移开视线，掩下眼里一片嫉妒，这些日子，整个村都在谈论凌文笙家，就因为他们阴差阳错的救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竟然得了好多的赏银，买了好多东西。凌文静自然是看不上这么的银子，但问题是现在整个青襄县的日子不好过了，秋税立马就要上交了，乞丐也多了，家里的生计难得多了，要是自己得到那些赏银，肯定好好的吃上一顿。

成亲的日子一定，凌家就忙碌起来，因为时间关系，所以他们家没准备多少陪嫁，王氏帮着凌天阳绣嫁妆，村子里面的气氛越来越怪异，反倒没有一丝喜庆的味道。原来，村里里面来的乞丐越来越多，有好几家的远方亲戚前来投奔，还有那些个骑马的，不仅没走，反而愈发的多了，一时之间，贫穷落后的芭蕉窝热闹非凡。

说来凌天阳的几个弟弟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这也怪凌文笙穷，没有礼物给黄夫子提去，所以名字就一直耽搁。倒是凌天阳的名字，还是凌天阳的外祖父王大山取得，这事凌光灿不跟王大山计较，主要是凌天阳是个闺女，但是老二和老三以及小四，王大山就不好插手了。

话说凌天阳的小姑凌文琴，身材娇小，还缠着小脚，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非常好看，凌光灿就是听信了黄夫子的话，准备把凌文琴嫁给一个有钱的人家，所以才给她缠了小脚。凌文琴曾经上过一年的学堂，后来凌光灿还是觉得女儿读书没用，硬是没让她再去。庄稼户一般甚少有家人愿意将女儿从小缠上小脚，主要是因为农村要干的时期太多，但是小姑是凌光灿老来得的唯一一个老闺女，自是疼爱万分，不想小姑下地干活，凌天阳估摸着她爷可能是想将小姑嫁到县城里面去。

贺氏讪讪的闭了嘴，心里可不舒服这个小姑子，仗着自己认识两个字，愣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不待见她，还好已经分家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