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成千古恨,夏眠因为太过大意,分分钟被孟楠歌坑得连樊叔都认不出来了,差点就入了锅,成为一碗香喷喷的红烧兔肉。也亏得樊叔注重养生,从来不在晚上吃油大的东西——这个良好的生活习惯能不能让老人家长命百岁倒不一定,但确实让夏眠有幸多活上了那么几个时辰。
孟楠歌走后,樊叔想了想,觉得若是现在宰了某兔子,肉放到第二天必然不新鲜了。考虑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先关着这只兔子,等明天早上再来动手料理,于是便抓着夏眠的耳朵将其提进了伙房,用一个倒扣的竹篓将他盖住,临走之前,还细心地往竹篓上面压了一块石头。
夏眠的扑腾没有起到半点作用,眼前一暗,他便身处竹篓之下,很快周围就没有了声响,不管夏眠怎么翻滚冲撞,这个看似破破烂烂的牢笼都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开始有鸟鸣声,秋夜里特有的凉意渐渐退去,似乎就快要天亮了。
努力无果,眼看着就要光荣升级为第二天的早饭,夏眠整只兔子都呆滞了,木着张兔脸一动不动傻在原地,顿时陷入了“自己要被师父吃掉了”的打击中不可自拔,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
……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吃,合不合师父的口味……不过樊叔的手艺一向很不错,做出来的兔肉一定好吃得不要不要的,肯定是热腾腾一口咬下去油就滋滋地冒出来,肉汁瞬间充溢整个口腔,还带着点野味特有的鲜香……
想到这里,夏眠默默地咽了下口水,然后才发现,他正在对着流口水的对象,似乎就是自己来着。
某兔子:…………
从地上站起来,夏眠羞耻地晃了晃脑袋,终于再次打起精神,决定直面这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残酷世界。换了一个身体,周围的一切都变大了一号,再熟悉的东西也陌生起来。尤其是这个身体让夏眠很不适应,他尝试着在有限的空间里稍微挪了几步,想要为一会可能的逃跑做准备,却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话说兔子是怎么走路来着……
借助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光,夏眠死死盯着自己毛绒绒的前爪,努力回忆起以前动物世界里看到过的场景。
这时,他忽然觉得光线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下,似乎是有谁接近关着他的竹篓,陆羽冷淡的声线随之响起:“樊叔,这里面是何物?”
听到声音,樊叔立刻迎了出来:“陆羽大人,您回来了。这是孟楠歌大人送来的兔子,说是请陆羽大人品尝。”
夏眠的耳朵一下子便竖了起来,雀跃地转向陆羽所在的方向。
……是师父来了,我被人变成兔子了,师父快救救我!!
然而陆羽似乎对他没有半点兴趣,只不冷不热地说道:“孟楠歌送来的东西,丢了便是。”
樊叔对陆羽的话一向无条件服从,闻言也不问什么缘由,转头便掀开竹篓动手去抓夏眠。
作为一只兔子,夏眠喊不出声音来,只好咬了咬牙,俯下身体避开樊叔伸过来的手,忽然奋力一跃,从开启的那条缝隙中直接穿了过去,趁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跌跌撞撞地就往陆羽那里扑去,啪叽一声就撞在了自家师父的腿上。
这下师父总会注意到他了吧,这一连串超水准的动作,连夏眠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
陆羽果然挑了下眉,抓住夏眠的后颈毛将他提了起来,眼中微露疑色:“这只兔子……”
语言障碍算什么,他和师父之间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夏眠立刻乖巧地缩起四只兔爪子,星星眼地望向陆羽,期待着对方能够一眼看破自己的真身。
陆羽沉吟了一会,终于继续开口道:“……连路都不能好好走,难道是被谁动了手脚?”
樊叔眼神一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楠歌大人一向是无事生非的性子,莫非为了找点乐子,想通过这只兔子对陆羽大人您下药?”
夏眠:……
为什么!脑洞这么大,为什么就是不能开在点子上!
陆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但默然片刻后,他便开口问道:“阿眠呢,不在卧房里?”
“他在后院竹林。孟楠歌大人说他为了冲击筑基后期而入定了,让我不要打扰他。”樊叔道:“难不成……”
不等樊叔把话说完,陆羽便将兔子随手一丢,朝着屋外冲去。
樊叔看也不看夏眠,也跟着跑了出去。
那一瞬间,夏眠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地挺了挺自己肥噜噜的肚皮,抬头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很是辛酸地打了一个喷嚏。
……我在这里啊,你们操心的人在这里啊,被你们冷酷无情地一只兔子丢在了伙房里啊!
然而这呐喊没有半毛钱用处,夏眠只好满怀不能说人话的寂寞,用他被陆羽形容为蠢的走路姿势,跟只残疾兔似地慢慢往前爬。
等他到的时候,陆羽正将手放在夏眠的额头上探查些什么。
这次某兔子学聪明了,不敢贸然接近,只躲在一丛翠竹后面听两人说话。
“我看是孟楠歌大人,不免有些大意了。紫旭峰这帮人,唉……”樊叔忧心忡忡地问道:“阿眠怎么样,是不是被喂了什么奇怪的药?”
陆羽摇摇头,收回了手道:“真气在运转,阿眠确实是入定修炼,他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