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生活总是不太方便,唯一担心的治疗和医护吕秀雅也都考虑到了,相关的器械和治疗都会同步到位,专家也会一星期一次请到别墅,特护更会每天两班轮换。
秦济南没有意见,现在的他,比谁都渴望罗建军能醒过来,就算醒过来给他一刀,他也认了。
罗小安沉默了半晌,吕秀雅的安排的确完美,她能看出其中的诚意,可是如果这样,那就意味着父母都将离开n市,离开她的身旁。
“要么算了,”林兰芝看出了女儿的抗拒,“其实家里空调开起来也不错……”
“妈,挺好的,我没意见,空调太干燥了,对爸爸不好。”罗小安打断了母亲的话。
天气挺冷,走出医院的时候,罗小安忍不住拉紧了衣领。她走得很慢,看起来很是疲惫,偶尔停下脚步,眼神虚无地看向夜空。
夜空中云层很厚,被挡住的月亮无力地透出几缕微光。
秦济南默默地跟在后面,一直到了她那辆小□□面前。
“挺晚的了,我来开车送你。”秦济南抢在她面前拉住了车门。
罗小安安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幽黑深邃,仿佛要把人吸入其中。
秦济南直接从她手里接过了钥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驾驶室的空间狭小,里面的电子设备看上去都很陈旧,不过,幸好是自动挡的。
副驾驶的门开了,秦济南很是纳闷,他以为罗小安会坐在后座。
车子起步了,虽然时速拉不开,不过胜在车小灵活,不到片刻,秦济南便掉头出了停车场。
晚上马路上不堵,一院离罗家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等红灯的时候,秦济南随手开了音响。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
那嘶哑沧桑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中响了起来,有种特别的穿透力,瞬间击破了秦济南的耳膜。
他不敢再听,几乎立刻就把音响关了,脚下油门一踩,加速朝前开去。
“为什么不听了?”罗小安的声音淡漠地响起,“这首歌很好听。”
秦济南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他说不出话来。
这是两个人在h市旅游时在一个酒吧听过的,罗小安当时就很喜欢,点着让驻场歌手唱了好几遍。
“我们俩不会这样吧?”
他还记得罗小安那时憧憬而甜美的声音。
“要是我们俩的话,那一定是一场做不完的美梦。”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罗小安轻轻地哼唱着,声音低柔,末了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原来是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秦济南的手一抖,方向盘歪了歪,朝着双黄线压了过去。
迎面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一阵尖锐的喇叭声响起,秦济南眼疾手快一拎,车子重新回到了车道上。后背凉飕飕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一只手按在了方向盘上。那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修长,白皙的皮肤上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秦济南的心神一荡,迅速地瞟向罗小安。
罗小安对他笑了笑:“要是我刚才在这里帮着转一下,我们俩是不是就同归于尽两清了?”
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冻住,秦济南几乎能听到心脏深处传来的碎裂声。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罗小安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小安。”
秦济南的声音嘶哑。
罗小安停住了脚步。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罗小安沉默了半晌,漠然开口:“我爸醒过来。”
秦济南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北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人行道上最后几片落叶。
良久,秦济南终于开口:
“好,我等。”
元旦很快就来到了,这个新年过得毫无喜气,吕秀雅深怕林兰芝一个人难过,做主把两家人叫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当然,这顿饭除了两位老人,没人吃得舒心,包括秦璇西,面无表情地吃了两筷子就找了个理由走了。
元旦过了没几天,吕秀雅就带着林兰芝、罗建军一起去了h市柞溪的别墅,临行前,林兰芝千叮万嘱,让罗小安要准时睡觉、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秦济南安排了一辆房车,亲自把人送到了柞溪,赶回n市的时候,殷羽打了个电话来,语气急促:“秦总,今天股东大会,你在哪里?”
秦济南看了看手表,离开会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已经在停车场了。”
“你快上来吧,”殷羽的声音很奇怪,好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有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