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瞎子及时的喊叫,总算是喊来了姜凤芝和拄着拐杖的赵冠侯,苏瞎子对于赵冠侯以往是不怎么喜欢,但也绝对不得罪,毕竟他这个混混身份很让人头疼。可是今天,却是难得的硬气起来
“冠侯,师父跟你交个底,你师姐已经许配人家了,津门防营的庞管带。那是什么人家,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凭人家的身份地位,只要二指宽的一张条//子,就能把你送进去蹲几年大狱。我不管你是衙门口卖打,还是二次折腿,都跟我没关系。今后,我们是要当体面人了,这块破地方,我们不住了,跟这地方的人也没瓜葛,你也就别想不该想的。不过咱们师徒一场,师父也不能说亏待你,这所房子送你了,也算咱们师徒之情。”
姜凤芝这时总算是把苏寒芝救醒过来,听了这话,忍不住道:“苏大叔,您这怎么说话呢,我寒芝姐刚醒过来,你想把她再气死过去是怎么着?庞金标今年四十好几了,听说他特爱打老婆,原配就是被他打的落了病根,前几年还活活打的一个小妾跳了河,这怎么又看上我寒芝姐了。他们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两儿子,开烟馆、开纪院、开当铺,没有他们不干的事,没有不赚的黑心钱,把闺女往那送,是把人往火坑推呢。”
苏寒芝在那里只是一个劲的哭,并不说什么,苏瞎子则理直气壮“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人家庞管带是堂堂武举出身,现在当管带,是朝廷命官,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能到这样的人家做小,是我们几辈子的造化。至于打人,男人打媳妇,又叫个什么错了?只要自己小心点,好生伺候着,他怎么会打人呢。烟馆、纪院,那都是赚钱的生意,一般人想干,可还干不成呢。寒芝,爹跟你说一句,爹是瞎子,看不住你管不住你,你要真想任性,爹也没办法。可是人家庞爷的聘礼,二百两银票,爹已经接了。这些天用出去几十两有余,你要是嫁过去,那自然没什么话说。可你要是闹出其他的事来,爹就只有拿命,去填这个亏空了。”
他行走江湖,头脑是很好用的,知道以自己的身体条件,不可能限制女儿的人身自由,如果真把她惹急了和赵冠侯私奔,三十几两银子足够两人跑到哪个村里过日子去。
庞金标虽然安排了一个小管家出头谈这件事,但是却并没有派兵来看住未来新娘的打算,加上出了志诚信票号被砸明火的事,他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迎娶苏寒芝过门。
要想让她别趁着这个机会跑掉,就只能靠父女之情,和自己的安全来栓住她。赵冠侯一旁听着,坐实了自己曾经的怀疑,但是脸上不动声色,反倒是帮着劝苏寒芝“姐,你先保重身体,死事活人办,总是要把身体保持住,才能想解决的办法。”
他又转过头来对苏瞎子道:“师父,弟子谢谢您的厚爱,这所房子是您的家业,弟子不能要。倒是弟子那所房子,应当奉送给恩师才对,其实给恩师养老,伺候您的晚年,也是弟子的本分。这庞金标既是官府中人,高门大户,想纳妾,也有的是人选,何必非选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出身。”
“你懂个什么?这全都是命数!”苏瞎子一脸得意“庞管带的叔叔,就是宫里的庞总管。他老人家在京里认识一位神算子,给自己的侄子算过命,说庞管带要想官运亨通,再进一步,就得娶一个八字相合的女人。你说巧不巧,我的闺女,正好是八字属性相合,这种好事,上哪找去?这二百两银子里,有五十两我特意送给了那位合八子的谢铁嘴,人家是好人啊,要没有人家帮着合这个八字,哪有寒芝的好运气。以前我没少骂我这个师兄,这回一看,还是自己人靠的住。”
他又拍拍赵冠侯肩膀“你帮着劝劝你师姐,让她想明白一点,我是送她去享福,不是送她去受苦。至于你……有这三十几两银子,你在小鞋坊这片地方也算个财主。回头让你师姐跟你姐夫说一声,在防营里给你补个名字,怎么也比当混星子强。”
苏瞎子边说,边得意的从身上摸索出一包香烟,往日里他只抽烟袋,现在有了钱,却抽的起海盗牌的香烟。只是他的烟还没点着,外面就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进门就给苏瞎子磕了个头
“苏姑爷,您赶快去看看吧,您这一走,含烟姑娘就要死要活的,非说您苏老太爷有了前程,就不要她了,非闹着要吃大烟泡。我们掌班的让我跟您报个信,这要是去的晚了,见不着最后一面,您可别跟我们算帐啊。”
苏瞎子手里的香烟落在地上,人一跳三尺高,连女儿都顾不上,就跟着这个大茶壶相外跑,边跑边回头嘱咐“闺女,这些天好好收收心,把自己打扮的好看点,到庞家早日当上少奶奶,爹就跟你享福了……”
等到人去的远了,苏寒芝却是一头扑到姜凤芝怀里痛哭起来,赵冠侯拄着拐杖,面无表情的站着,姜凤芝一边安慰苏寒芝,一边嗔怪“你别跟个木头似的戳着,赶紧过来帮着劝啊。这要是再哭死过去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