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之压住心中怪异的感受,那枝枯松枝头一片晶莹,远远雪山连绵,半边风雪半面晴,他有些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枯松下面,坐在了剑的边上。
那把剑黯然地立在那里,沈晋之微微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在这个地方自己的魂魄似乎凝实了不少,至少碰得到东西了,他捧起一手的雪,刺骨又缠绵的冰凉。
比那星辰之地与虚无之地都要真实很多。
关键是……沈晋之看了一眼自己,确定这是自己的身体没有错,显然他的魂魄是寄附在纪初柏身上的,一般来说只有夺舍可以解释,可是如果是夺舍纪初柏的魂魄又怎么会回来呢。
而且他现在分明是自己的魂魄,这把剑难道绑定的不是纪初柏的身体,而是他的魂魄?
可是他分明便不认识这把剑,也不知这把剑从何而来。
总而言之,百思不得其解。
沈晋之叹口气,将手放在那把剑的剑柄上。
剑光澈雪,沈晋之一拿起这把剑便觉得身体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应,强烈地在告诉他,这把剑全然地属于他一个人,也许是和这把剑,也许是和这把剑……有关的什么东西。
一只手握着繁复古老花纹的剑鞘,一只手将剑身轻巧拔/出。
脑海里又来了一遍又一遍那第一招剑式,明明没有人告诉他,但是也许这把剑告诉他了,这第一式就是叫做风影。
风影说快,却不是最快。
他记得之前那个影子纪初柏方开始是很慢的,沈晋之闭着眼睛,剑在手中慢慢挥动,那招式不算凌厉,却很灵动,哪怕是慢时也是躲避大于进攻的招式。
沈晋之不喜欢过于防守的招式,从前做什么事总觉得进攻比防守有用得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妨,只可惜他过去……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遍要快一些,沈晋之顺着那记忆又使了一遍,第二遍的速度定然比第一遍更能展现他的灵动,剑光往往是闪烁在身边的,这个时候几乎没有攻击力。
然而第三遍的时候沈晋之便觉得开始变了,当速度越来越快的时候,剑式本身便倾向于灵动防御,沈晋之第三遍已经快跟不上了,手下一抖,剑身便飞了出去。
剑尖斜过他的脸颊,沈晋之愣了一下,抹了一下脸颊。
果然是什么都没有,沈晋之连血都没摸到别说缺口了,可是脸颊处却是实实在在的疼着,明明疼痛,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晋之微微皱眉。
看的时候只觉得第三遍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但是沈晋之使了好几遍竟然都停在落剑那处,他甚至单单练了好几遍那一段,明明单练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连着使出来的时候差别却很大。
沈晋之倒不觉得气馁,他本来便没有怎么使过这东西,只是想着若是实战,自己若是连自己的剑都握不住早不知该死多少次了。
加上反正出不去这地方,沈晋之对这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一心有些痴迷在上面。
剑招灵活若是实战会怎么样,剑招凌厉若是实战又会如何。
这雪山之中似乎从来不会有什么白天黑夜,沈晋之练到第三十九次的时候,剑芒一闪,剑还是脱手了。
沈晋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臂,有些疼。三十九次不算太多,至少他已经记下了剑招,使得也还算流畅,可为什么偏偏老是在这一处脱手。
这实际上是个看上去很简单的动作,剑从后面穿刺到前面,手中在身前转了一个剑花然后再向前一刺。
这已经是这一招式之中难得的进攻手段了,只可惜沈晋之无论如何都会在剑花那里脱手,更别说是刺出去。
沈晋之这个人这么多年来懒散惯了,还是难得遇到这么能够专心致志的事,一来雪花漫天无所事事,二来剑是男人的情怀,孤单寂寞一把剑什么的,在这雪地里不能更让他有感觉。
开始动手研究之后沈晋之觉得大概是自己的力用得不对,剑花舞起来动的应该是动的手腕,可是也不知是之前被那剑划伤的疼痛敢,剑花之时离他身体很近总忍不住紧张,再来就是手臂总是忍不住动。
仔细想想那记忆中的纪初柏的确是手腕极其的灵活,别说是第三遍了,后面的第四遍,第五遍到看不清楚之时手臂似乎也稳如泰山。
沈晋之决定先克服自己手臂跟着动,以及有些略微看着剑光退缩的心理。
但是克服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一来是不熟练,如果不是练上个千八百次哪里来得那么容易,手臂上有的意识是很难一下子克服身体上的习惯的,身体总是会比意识先做出来。
畏惧剑光倒是容易得多,沈晋之直接一狠心拿剑在手上轻轻划了两刀。
无血无痕倒是很疼,沈晋之灵光一闪,意识到这剑说不定伤的不止是肉身,还有灵魂。
这样一来倒又有些望而却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