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挂断张亚军的电话,手机又拼命地响了起来。
“小佳,你要到益杨来?太好了,什么时候?”
“下午,园管局一把手要到益杨来,他跟马县长很熟悉。”
侯卫东听说园管局长与马有财相熟,吓了一跳,道:“你说话方不方便?”
小佳娇嗔道:“什么事啊?这样神神秘秘。”
“一句话说不清楚,总之,你在马有财那里最好别提我的名字。一山难容二虎,马、祝两人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了,我是祝书记秘书,明白吗?”
小佳在建委办公室工作了多年,见了不少厅级大领导,对处级领导没有多少敬畏之心,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我们张老板已经知道你在给祝焱当秘书。”
“以前没有想到张老板与马有财关系这么好。不过无所谓,我们只是办事员,神仙打架关我们秘书屌事。”
侯卫东话虽然说得潇洒,可是心里明白,他如今已经站在了祝焱的阵营中,要想抽身或脱离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想与小佳说这些沉重的话题,语锋一转:“昨天晚上我又看了达尔文的进化论,有一个重要理论是用进废退原理,我的某个器官也要用进废退了。”
这是小两口隐晦的暗语,小佳听得明白,呸了一口,脸上滚烫一片,甜蜜地道:“你今晚可别喝酒。”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荷尔蒙的分泌决定着人的性欲,新婚小别之人荷尔蒙分泌最为旺盛,干柴遇烈火,不燃才怪。
聊了几句情话,侯卫东如火的热情正在突突地往上升,这时建委张亚军进了办公室,带来了新城区中央商贸区的效果图,他赶紧将张亚军带到了祝焱办公室。
祝焱略带挑剔地看了效果图:“大体上有这种意思了,细节上还需要打磨。人性化是商贸区最重要的特点,你看这个设计,中央商场与辅助商场过密,广场太小,绿化太少,没有休闲场地。”
在益杨宾馆,商委副主任钱宁看到了建委的设计,也和祝焱有基本相同的评价。
钱宁以前在商贸系统工作多年,戴着金丝眼镜,穿了一件浅红衣服,时尚又新潮,在沙州官场很有些另类。祝焱成长在岭西省会,与纯粹本地益杨人在审美上有所差异,看见了钱宁这一身打扮,倒觉得很亲切随和,并不反感。
“益杨要打造成沙州乃至岭西南部的商贸中心,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中央商贸区,还要有专业的批市场。钱主任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要给益杨多提宝贵意见。”
钱宁端着酒杯,慢慢地回味着从玻璃杯里溢出来的红酒香味,他喜欢喝酒,但是从来不肯牛饮。这一点正合了祝焱的心意,商委副主任的分量并不值得县委书记大醉一场。钱宁少喝,他乐得轻松。
“今年年底,省商委要组织一批人到浙江学习小商品批市场建设。益杨既然要建岭西的物流中心,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就很有必要。”
侯卫东陪坐在末席,脸上带着微笑,聆听着两位领导谈话,但是他的注意力却暗自集中在钱宁旁边的女同志身上。这位商委女同志白裙长,相貌极为娟秀,侯卫东初见她时,不觉浑身一震,暗道:“这个女子好面熟,难道是那位神秘的白衣女子?”
他从沙州学院毕业时,对前途很迷茫,在沙州学院后门舞厅巧遇了一名白衣长女子,两人如旅途中疲倦的行人,互相给对方安慰。这个女子从天而降,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侯卫东一直在暗自寻找着这个白衣女子,无奈人海茫茫,擦身而过或许就成了永别。当日一别,不知不觉已有数年,白衣女子只是一个模糊的梦,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侯卫东心里的影子其实很玄幻,一会儿觉得这个白衣女子肯定就是那位神秘客,一会儿又颇为迟疑。
酒过中巡,侯卫东按照惯例,按照官职大小逐个给沙州市各位来宾敬酒。敬到白衣女子的时候,他问道:“我觉得武艺很面熟,你以前是不是到过益杨?”
武艺轻启朱唇,道:“我以前在沙州学院进修过。”轻启朱唇是一个俗气的形容词,可是她确实长得唇红齿白,皮肤白细,就如冰山上的来客一般。
侯卫东抑制住内心一丝激动,向众人敬酒以后,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眼神余光始终与武艺若即若离。
吃过午饭,钱宁率队离开,侯卫东站在祝焱身后,跟着他挥手,看着两辆小汽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