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郑玉楼,迹前与刘兵在一起工作过,与刘兵关系还不错,平时也有来往。他接到刘兵电话,道:“老刘,你一人吗?既然一个人今天就听我安排,还有几位朋友,一起聚一聚,在金星大酒店,到时我派人等你。”
等到晚上6点30分,刘兵特意挑了一件藏青色厚西服,提前到了金星大酒店。这间酒店是岭西最好的酒店之一,各地领导到岭西多喜欢在这里落脚,侯卫东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个酒店,以后到岭西基本上住于此处。
到了顶楼餐厅,一个年轻人就迎了过来,道:“刘市长,您好,我是省委办公厅小张,秘书长让我在这里等您,请这边走。”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是沙州人,在电视里见过刘市长,上次刘市长到省政府开会,我曾为你们服务过。”
刘兵客气地道:“春节回不回沙州?如果回来,跟我联系。”
小张温和地笑道:“哪里敢打扰刘市长。”
进了包间,郑玉楼已经到了。刘兵上前握手,笑道:“让秘书长等我,汗颜啊。”
郑玉楼笑道:“今天下午就在这里开座谈会,5点才散会,我直接就过来了。”又道,“老刘,当了市长怎么见外了,你是地方大员,说话管用。我在局外人眼里是领导,其实在省直机关也就是打杂的干部。”
组织部丁原、财政厅老蒋先后到了。
到了7点,祝焱赶了过来,进门以后就道:“实在抱歉,让各位领导久等,我自罚三杯。”
见到了沙州市长刘兵,祝焱稍稍愣了愣,不过转瞬间脸上表情就恢复如常,热情地道:“刘市长,你是老领导,今天晚上借秘书长的酒我要多敬你两杯。”
今天这个聚会,目的是为了祝贺郑玉楼由副秘书长升职为秘书长,虽然正、副之职只有半步之差,而且暂时还没有成为省委常委,但是跨越的难度绝不亚于国足冲出亚洲。郑玉楼成功地冲出了重围,自然值得祝贺。
坐定以后,祝焱道:“等一会儿还有一位小朋友要从沙州过来,大家都认识,侯卫东。”
这三年来,每年春节侯卫东都与这些领导见面,郑玉楼道:“今天到场之人就属小侯酒量最好,去年他至少喝了两斤左右,居然没事,真是海量。”他开起了祝焱的玩笑,道,“我现在就在琢磨着挖周昌全的墙脚,将小侯调到省政府办公厅。你没有将他弄到茂云去,绝对是决策失误,这种酒场高手,到哪里都是宝贝。”
几天前,侯卫东就知道周昌全家里在今天团年。周昌全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平时住在周昌全二弟家中,每年春节,他们四兄妹都要在二弟家团年。这一天司机和秘书统统放回家,他要亲自下厨,为母亲做饭,尽儿子的孝心。
侯卫东想趁着难得的时间,到茂云去给祝焱拜年,上午接到祝焱电话,让他到岭西一起为郑玉楼庆祝。谁知临时有些事情,周昌全接近6点才回家。
将周昌全送回家以后,侯卫东在高速路上狂奔,7点10分到了金星大酒店。侯卫东进门就道:“各位领导,我迟到了,自罚三杯。”
他的话与祝焱如出一辙,众人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侯卫东没有想到在这种私密场合会遇到市长刘兵,既然遇上,也就没有办法了,他职务最低,年龄最小,就默坐在一旁,听着领导们聊天,谈论着政坛逸事。
酒足饭饱,郑玉楼秘书长接了个电话,看样子又有应酬,大家也就散了。
司机王兵曾经是益杨驾校的教练,跟了祝焱以后,绕了几个弯子,现在已是干部身份。他见到侯卫东走了过来,俯过身将车门打开,道:“侯哥,好久不见你。”
侯卫东点头道:“我们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等到车辆启动,侯卫东问道:“祝书记,我们到哪里去?”
祝焱道:“这几天酒喝得太多,我哪里也不去,你跟我先回家,我有事要跟你说。”
一路上,侯卫东都在心底琢磨着祝焱到底会说什么事情:“难道是想让我到茂云去吗?”到了郊区,侯卫东与祝老爷子等人打过招呼,就随着祝焱到了楼上。
“你帮我去办一件事。”祝焱态度颇为严肃,“祝梅有可能在谈恋爱,我无意现祝梅在网上用‘快嘴小翠’的网名,与一个叫‘风之子’的人有联系,用语不对劲儿。梅梅的情况特殊,我担心她被人骗了,网络上东西都是虚无缥缈的,怎么能让人放心。梅梅今年才十六岁,年龄太小,即使要考虑婚姻问题,也要等到二十岁以后。”
祝焱说得很诚恳,为人父的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你回沙州以后,将‘风之子’找出来,是什么情况弄得详细一些,看他们说话的内容,我总有不好的感觉。”祝焱颇有些焦虑,道,“如果确实有这回事,我就要将祝梅带到茂云去,让她跟在我身边。我作为父亲,这几年也有失职,应该多抽时间来照顾她。”
侯卫东没有在祝老爷子家里过夜,他原本想开车回家,小佳接二连三打电话,不准他酒后驾车,这才作罢。第二天5点,他就起了床,到金星大酒店吃了早餐,启程回沙州。
到了沙州,天还未放亮,街道上行人寥寥,环卫工人凌晨普扫却已基本结束,早餐铺子的灯光亮着,热气腾腾。回到了新月楼,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空调开着,屋里温暖如春,小佳犹在熟睡,侯卫东俯身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颊。
小佳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阵清凉,睁开眼睛,她看了看一旁的闹钟,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抱紧了侯卫东。胡须楂子尖硬且冷,让小佳很是心疼,她道:“你来回跑,太累了,赶紧休息一会儿。”
“春节要跟着周书记去拜年,我担心腾不出时间。祝书记是老领导,礼节性的程序一定不能少。”
小佳将手臂缩回了被窝,道:“你与祝书记这种关系,应该不必在乎繁文缛节。春节后再去拜年,别把自己弄得太累。”
侯卫东将手伸进被窝里,怕冷着了她,就没有碰到她的身体,只是用被窝里的温度来暖手。“任何内容都必须借助于形式,繁文缛节就是礼,是官场礼节必不可少的程序。祝书记虽然与我关系很好,但是他毕竟是领导又是长辈,我可不敢失了礼。”
小佳道:“小时候最盼望过年,现在才理解什么叫做年关。如何过年,对于官场小人物来说,确实就是一个关口,年年如此,没有尽头,做官真是累。”
侯卫东与小佳亲热了一会儿,就从床上起来。
他将电脑打开,细细查看了祝梅的留言,在最初一段时间祝梅基本上是每天一段留言,而这段时间,留言量就稀疏很多,从这个现象来看,与祝焱所说也是相符的。
他一边留言一边就将此事给小佳说了。小佳不以为然,道:“祝梅有十六岁了,谈恋爱也很正常,何必大惊小怪。”
侯卫东道:“这不一样,祝梅是聋哑人,祝书记当然更加关注,免得她受到伤害。”
上班以后,侯卫东就委托侯卫国调查此事。侯卫国问道:“祝梅还在聋哑学校吗?”
“祝书记调到茂云,过来看她不方便,祝梅现在已经到省里读书去了,在省聋哑学校读书,同时还到省美院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