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惊道:“郭教授过世了,怎么如此突然?”
“他已经中风两次了,听说这次是在图书馆看书时,突然摔倒。郭兰和我是两度同事,以前又是邻居,我得去送个花圈,表达个心意。”
“我刚刚接到方红线电话,她约我吃饭,晚上和蒙宁一起打牌。”
“你们三人怎么打牌?”
“你还真是傻老公,到了岭西,难道还找不到角儿,我不去给郭教授送行,你不会怪我吧?”
侯卫东暗中松了一口气,道:“没有关系,由我代表就行了,高速路开车慢点,在一百码左右就行了。”
等到了下午下班时间,侯卫东叫来晏春平,道:“沙州学院郭教授过世了,我要去送花圈,晚上到益杨,不一定回来。”
来到益杨县医院,得知郭教授遗体已经由医院搬至了学院,灵堂设在学院小礼堂。
学院里有人专门帮着写挽联,一边写挽联,一边帮着记账,侯卫东先给了一千元钱,落名时,道:“侯卫东敬挽。”
写挽联之人抬起头,道:“你是侯市长?”
侯卫东道:“我是沙州学院毕业生侯卫东。”
这时郭师母被人扶着走过来,她见到侯卫东,未语先哭。侯卫东连忙安慰道:“郭师母,节哀顺变。”
“老郭上午还好好的,他要到图书馆去,我也没有在意,谁知他从图书馆出来时,摔了一跤,都是我的责任,如果我陪着去就没有事了。”郭师母把这事说了好几遍,说一遍抹一次眼泪。
侯卫东握着郭师母的手,听着郭师母哭述。
段校长过来送花圈,郭师母又握着段校长的手哭泣。
侯卫东来到了教授灵堂前,灵堂正中挂着郭教授的遗像,是五十岁评职称时的相片,神采奕奕,温文尔雅。
上了香,又鞠躬。
郭兰手里拿着青纱,眼含着泪水,道:“谢谢你。”低着头把青纱别在了侯卫东的肩膀上。
“什么时候的大夜?”
“后天。”
“节哀顺变,这两天事情多,你一个人顶着也不是办法,要找时间休息。”
“从老家陆续要来不少亲戚,他们到时会帮忙,部里的同志也都过来了。”
侯卫东低声交代道:“等会儿我把钥匙给你,想休息就到我的房间,后天才坐大夜,别太累了。”
“谢谢你。”郭兰说了句谢谢,眼泪哗地又涌了出来,道,“我爸手里一直握着书,他一辈子都这么爱书,我再也见不到我爸爸了。”
正欲取下钥匙,成津县委曾昭强书记和几位领导同志也赶到现场,他们与郭兰打了招呼,又过来跟侯卫东握手,然后再去上香。
在岭西本来就有红白喜事一说,喜事和丧事往往是社交场所,到晚上,主人家还会动大家打麻将和扑克。
曾昭强当年挤走侯卫东费了很多脑筋,此时见面不免尴尬,可是事已至此,他就表现得比平时还要热情。
侯卫东初任副市长,还真拿一位县委书记没有太多办法,既然没有办法,他也就表现得很热情。两人坐在一起,亲切地交谈着,周围是一圈成津县的县级领导。
侯卫东陪着曾昭强闲聊了一阵,成津县干部越来越多,后来市委组织部也来了一些人,益杨县委组织部闻讯送来了花圈,侯卫东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郭兰一身黑衣,手臂上戴着青纱,腰带上象征性地拴一根草绳,这用简化程序代替传统的披麻戴孝。
听说侯卫东要走,送到灵堂外面。
见到郭兰如此模样,侯卫东鼻子禁不住酸,他递了一把钥匙到郭兰手上,低声道:“这是我的钥匙,你抽时间到我房间休息一会儿。后天坐大夜的时候,我再过来。”
郭兰接过钥匙,哽咽着道:“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人生大悲,你要多回家陪陪父母,免得后悔。”
侯卫东宽慰了一句,道:“郭教授一辈子喜欢读书,走时手里也拿着书,应该没有遗憾。”
郭兰眼泪又涌了出来,道:“我爸其实内心不希望我从政,他更想我在大学教书育人,我想实现他的愿望。”
侯卫东道:“现在先别想这些事,你要注意身体,也要留意郭师母。我回沙州了,你一定要抽空到我的房间休息,还有两天才是大夜,要注意休息。”
上了车,已是7点30分,侯卫东道:“肚子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面。”开着车来到了益杨著名的豌豆面摊子,数年时间过去,这个小面摊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风貌,面无表情的男主人,数张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桌子,三三两两的吃面人。
侯卫东已经很少有机会坐在这种小面馆来吃饭,经常走动于宾馆饭店,听惯了迎宾小姐们莺莺燕燕的声音和身姿,此时坐在朴素的小面摊子上,倒有一种久违的亲切。
豌豆面也是数年如一日,白色的面条、红色的汤、绿色的豌豆,热腾腾冒着气,侯卫东几人端着碗,呼哧呼哧吸着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