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师父，如果我真有一天会因为阿青而死，那也是我自己愿意为她去死的。”顾倾宇一双流丽魅惑的眸子望了过去，声音冷定从容。

“你护不住她。”师父沉默了一下，终于缓缓道出实情，“她在十八岁时会变成妖鬼，在她犯下杀孽之前，我会亲手杀了她。”

顾倾宇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师父：“师父，你没说笑吧？”

婉晴凉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就算她变成了妖鬼，他真的下的去手？

“长乐，很多事你还不了解。”师父叹息了一声。

从他第一眼见到婉晴凉时就看尽了她一生，所以他才会将两个徒弟分开教养，就是不想他的两个徒弟之间有任何交集，万不得已要朝面的时候，他也着意让他的两个徒弟处在对立的两面，让他们两个相看两相厌。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亲手杀了他最偏爱的小弟子。只是她变成妖鬼是既定的事实，如果他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他的弟子死在别人手上。小青，到那时，你不要怪我才好。

“你什么都遮遮掩掩，我当然不了解。”顾倾宇是个极聪明敏锐的人，略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关窍，只是，想明白了，他心里反而烦闷了。

他一直以为，他的师父更加偏爱小弟子，现在想想，婉晴凉的处境只怕更是可悲。师父没有教她真正的修炼法门，唯一真正教习过得也就是剑术，师父如此作为，大概是不想婉晴凉有太过强大的力量以至于她变成妖鬼后难以对付吧？

这一切，归根结底，竟然是为了保护他。他堂堂逍遥宫的宫主，居然要一个女人用命来成全？

“师父，我不相信阿青会变成妖鬼。”顾倾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出声。

婉晴凉的本心还是有善良的一面多一点，要不然也不会修炼出十方刹那光。就像在南荒时，她不顾自身拼尽全力也要为他炼制九转命魂丹，这样的一个人，实在难以想象她变成妖鬼大杀四方的样子。

“你既是我的弟子，难道你就没有好奇地推演过她的星盘？”师父负手看着这个几乎站不起来却一脸云淡风轻装逼的弟子，眼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没有。”顾倾宇淡淡一笑，“你知道我不相信命数之说。”

师父叹了口气：“小青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顾倾宇狭长的眼睛微微一深：“你是说阿青的父亲来头不小吗？”

婉晴凉的母亲羽仙歌虽然是个厉害角色，但她为了保下婉晴凉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足为惧，但婉晴凉的父亲却从未现身。

她父亲究竟是什么人？妻子女儿身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知道吗？还是他父亲也遭遇了什么意外？

师父没想到他一句话就让顾倾宇思维发散成这样，只是看着顾倾宇，一双看尽红尘宛如风过千山般宁静的眼睛里有了淡淡的悲悯：“你把阿青交给我带走，对你有益无害。”

顾倾宇默不作声，似在权衡什么。

师父也不催他表态。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大弟子对一件事情这样执着。这小子对那小丫头怕真的是有几分真心。

可惜，现在的他们，最要不得的就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