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
布谷再催耕,纵然是在深夜,也没忘了他的职责。【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春夜漫漫,自然是很多劳作的人疲惫的连梦不会嵌入的酣睡之中。
但同时,更多地背后阴谋的东西,也都是披着夜纱,乔装登场的。
闾山西北十几里,就是辽东第二镇城广宁,沿着辽东曲折的长城西北徘徊约八十里,就是路城义州卫了。
义州卫,北临朝阳热河,东瞰赤峰,实乃辽东防御塞外诸藩的关键所在。
已是后半夜的,卫城参将府依然随着夜幕沉睡多时了,伴着春风沙沙,那是断续的鼾声。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享受酣梦的。
前院西偏厅赵国忠的密室,正有两个人在围着点着小烛火的方桌喝酒说话。
一个年近花甲,八卦道袍,正是茅山鼻祖金辉,另外一个,剑眉怒目,鼻直口方,本一个俊朗人物,但一个阴森的刀疤从左下一直延伸到右上眉间,给此人平添几分凶悍。
此人正是锦州卫人赵国忠,时年四十有六,战功卓著,辽西走廊这十几年没有被塞外诸藩撼动,大抵就是这个悍将坐镇于此的缘故。
但九年前,赵国忠就因功积累而升为参将,到如今威震塞外,大小战功百余件,九年了,依然还是个参将身份。
金辉老道怪笑连连:“不会做人,光会大仗有什么用处?不是二叔说你,就是一个莽夫粗鄙!三年前,你就应该积功为副总兵了,可你看看,九年过去了,依然还是屁大的参将!
你再看看,那李凤鸣是什么鸟东西,九年前不过是卢龙塞的一个守备,这可好,平白的就爬到你的头上颐指气使,胡作非为,难道?你就甘心做一个受气的龟孙子!你愿意,二叔我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赵国忠恭恭敬敬的低头受教,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是这般,看着也比金辉高过一头。
“二叔说的是,但侄儿就是一个武人,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百年前,蒙人残杀五姓,吾赵家首当其冲,机会有灭族之危,还是太祖兴义军驱除鞑虏,才给了我赵家如今的局面,吃水不忘挖井人,侄儿报国杀敌,也是男儿本分!至于其他的,侄儿也不奢望,一个三品参将能殷泽后人,也算圆满了。
官场沟壑纵横,步步凶险,侄儿也不图什么,就只希望,能安稳的把家业延续下去就是了。”
金辉老道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赵国忠一眼,气呼呼的喘息好一会儿,才噗呲左下,愤愤的拍打着桌子:
“真是个榆木嘎达!你不去招惹别人,能到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你想稳稳当当的墨守成规,但别人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知道吗?二叔老远山西的从南直隶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咱赵家一族的安危兴亡!”
赵国忠把玩着酒杯,尽量规矩的俯首听命的架势,心中也是暗笑:二叔自小就喜欢装神弄鬼的,如今做了茅山道士的宗主,更是把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但是对家族兴衰又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咱凭着真功夫,实打实的给家人留下根基。”
太祖朱元璋起兵南直隶,从南打到北,赵国忠的祖先就是追随朱元璋,最后杀到辽东,最后留下驻守辽东的,祖先也是县候身份,后来失去爵位,在赵国忠这里才有了起色,把曾经失去的爵位用战功夺回来,振兴家族,这是他赵国忠唯一的希望。
金辉老道怒骂:“不争气的东西!你想安稳,比人岂能给你机会?在辽东,你的威望摆在这里,那李凤鸣压制了你多年,此番又投进了严嵩的门下,那严嵩要想扳倒夏言,势必要对夏言的势力下手,如今,辽东毗邻京畿,其对京师的局面至关重要,辽东军政一场大换血势在必行,不进则退,你小子再不把握机会,就会被人家当做替死鬼!还谈什么振兴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