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娘子,夏天石是我兄弟,他的女人出了事,我总得拿出个态度来吧?我们也是朋友,你青花娘子也得拿出个态度来吧?凶手是谁,属于哪个堂口分支,你总知道的吧?现在,我兄弟就快急疯了,你再不帮忙,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也就全毁了!”陈定康皱着眉头回应。
“交情,交情个屁啊!陈老,交情值几个美金?交情能让我成为越南富?交情能在关键时候救我的命。我早就看透了,交情、人情、关系、恩情都是屁,都是空气,都他妈的什么都不是。话我说完了,再多资料也没有,反正越青帮就这么几万个人,你要有本事,全都抓去宰了,我青花娘子心服口服。陈老,别怪我绝情,时代变了,我们这些江湖大佬早就该退出江湖了——”
青花娘子说完,立刻就挂了电话。
陈定康无奈,看着手机屏幕连连叹气。
这次通话没有解决问题,但至少青花娘子透露的消息指出,刺杀唐桑跟51地区有关,而其根本目的是刺激我,使我失去理智。
“我想到了一件江湖上的旧事,跟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相近。”陈定康收起了手机,目光渐渐变得森冷。
我也想到了,低声说了“屠龙刀”三个字。
陈定康点头:“对,就是屠龙刀事件。”
现代人都知道“屠龙刀”出自于**著名作家金庸的《倚天屠龙记》一书,却不知道那是一个江湖真实事件,而作家只不过是将该事件重新演绎,遂造就了一套誉满海外的武侠经典小说。
该事件中,的确有一位姓谢的高手遭仇人算计,在他孤身一人游历江南时,全家上下七十余口惨遭屠戮,男的被割喉,从四岁到八十一岁,共四十二人无一幸免;女的先遭**,然后被赤身裸体吊死在大宅内正厅房梁上,从九岁到五十五岁,共三十一口,死相凄惨无比。
姓谢的遭此打击,心性大乱,最终成了祸害武林的杀人狂徒。至于那害人者,则冠冕堂皇地坐上了朝廷高位,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官。
这个案子设计精巧,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害人者是谁,反而人人戟指谴责姓谢的,所有斗争矛头都对准他,完全忽视了害人者的狼子野心。
如果眼下唐桑遭到刺杀事件跟屠龙刀事件近似,那幕后害我的人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先杀凶手,再追幕后。”我说。
“凶手好找,逼急了,对方随便推一个人出来做替罪羊就是了。可是,幕后黑手究竟是谁,那就太难分辨了。青花娘子也算是东南亚一带胆气最壮、人气最高的女豪侠了,一提到这件事却避之惟恐不及,生怕惹祸上身。看起来,只有51地区才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了。”陈定康叹息。
我知道,夜明珠那边一定会有消息。无论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今天她一定会有反馈讯息。
“我先走,这里好像不太吉利,总给人带来晦气。”陈定康喃喃地说。
“怎么晦气?”我问。
陈定康向上一指:“楼顶上有两个特别大的消防水池,每一个直径都有二十米,深度大约为四米,全都贮满了自来水。水池是按照阴阳鱼的结构布置的,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如果水池建在平地上,是修生养息的好兆头,但现在水在半天,凌空镇压,岂不是‘当头棒喝’之兆?这座大楼的结构是中间高企、两翼顺序降低,犹如一只冲天而起的巨鸟,而那两个水池构成的阴阳鱼,正好镇压在巨鸟两翼上,鸟还飞得起来吗?就算有火山大运,也早就被水淹、被鱼吞了。我在这楼里住了太久,做任何事都有力不从心之感,直到见了你,才窥见了命运的转折点。在相术中有‘李代桃僵’之术,难道建造这座大楼的人早就料到了现在生的事?你来了,我才转运;你不来,阴阳鱼压的就是我的大运?”
高层楼顶设置消防水池是惯例,但像陈定康所说,已经构成了“阴阳鱼镇压飞鸟”之势。
按照常理,鱼在水中,为下;鸟在空中,为上。如果按此顺序缔造建筑格局,是大吉兆。反之,则为大凶兆。
“我上去看看。”我说。
医院和病房都是张全中安排好的,如果不是陈定康从楼顶潜入,就算住上再久,也不会意识到这里的风水布局有问题。
如果张全中了解本楼的格局却仍然把我安排在这里,那就等于是有意构陷了。
我从健身房出去,攀着墙上的消防梯向上,推开楼顶的铁皮盖子,纵身上去。
楼顶十分开阔,东西超过百米,南北则是五十米左右。像普通大楼的楼顶一样,这里有中央空调外机、通讯信号塔、电话交换机管理箱、防火救生索道、大楼外立面维修升降机。除此之外,就是陈定康说的那两个消防水池。
水池高出地面五米,外立面上每隔七八米就有水泥阶梯,可以通到水池边缘。
我登上阶梯,一直到顶。
池中的水清澈见底,粗略估计,水深四米到四米半左右。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贮水池也就罢了,这个水池的中央竟然单独砌了一个水泥平台,高出水面两米,上面横卧着一个黑色的鲤鱼雕塑。
“另外的池子里,是一个白鱼雕塑。”陈定康提示。
这是百分之百的“阴阳鱼”布局,平时只会在深宅大院的前庭见到,有“安家宅、定风波、聚活气、引水财”的作用。
鱼是活物,如果能接地气、饮活水,则会越来越鲜活旺相,成为一个家宅“环山抱水、藏风聚气”的关键眼位。
现在,两条鱼全都放在大楼楼顶,而且是用水泥砌台、钢筋为骨,既不能接地气,又不能游于水,成为“飞鱼”,形成“空亡大凶兆”。它不仅仅祸及住在顶层的人,更有可能将整座楼的人气灭掉,进入楼内的人个个受影响,不得升官进爵,不得娶妻添丁,不得神清气爽,不得平安康健。
“是该走了——”陈定康向对面一指。
这栋楼的南面百米之外是另一栋东西向大楼,如同一堵高墙,挡住了南来之气。东面、西面各有低矮的南北向小楼,与这两栋楼成为四堵墙,围住了楼前的树木。
口中有木,是个“困”字。
人在口中,是个“囚”字。
从高处俯瞰下去,不仅仅是一座楼的风水崩坏到极致,整个院子的风水格局非“困”即“囚”,是为“凶神恶煞局”。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攥拳,狠狠互击。
“张全中擅长计算,我们都被他算计了。”陈定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