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臣恳恳切切地哀求着。
李鹤山原本听着只觉得恼羞成怒,儿子此刻这么着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在一帮下人面前这番折腾,让作为老爷的威信、专制置于何地?
随后,他禁不住想骂冯叔到底是干什么吃的,颂臣不过也就是个十来岁的毛小子,他竟然拦不住?殊不知冯叔自有打算:瞧着少爷连日来恍恍惚惚,忧虑更甚,心想不就是念着一个苏施么?不如让他索性瞧着她成了老爷的女人,也好死了这条心,所以干脆没有全力阻拦。
颂臣心如死灰,只求父亲手下留情——他后悔啊,当初一起去苏家送束脩,自己对花团锦簇中的小丫头一见钟情,又哪里知道立在前面的父亲对她也有心占据?后来苏家夫妇过世,他轻而易举求了阿施进府,又哪里知道也十分合了父亲的谋算,只为逮住这只小黄鹂?他曾求父亲愿意娶苏施为妻,想护她一生一世,父亲不允,却哪里知道是因为他老人家自己想一树梨花压海棠?
苏施现下这般境地,说不清有几分是拜父亲居心所赐,又有几分是颂臣自己无意中推波助澜!
念及此,颂臣哀求的更加急切:“爹,求你就只一回,饶过她吧!饶过她吧!”那磕头声更加响亮,冯叔一瞧不好,忙想上去拦着,却遭遇颂臣一把狠推——“冯叔定是知情的!他定是知情的!却伙同瞒得我好苦!”长这么大,颂臣头一次对这位朝夕相处的老人生出了怨恨和厌恶。
冯叔习惯了少爷的温驯宽和、彬彬有礼,不想这一推竟使了大力,他措不及防跌在地上,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酸涩:这如同亲生儿子的少年恨他!再看颂臣,他狠命磕头求着,声音更加绝望。
门外要闹翻了天,屋里却照旧无声无息,李鹤山不曾应答,苏施也没了气力咒骂。
冯叔瞧着少爷是铁了心要把老爷求出来不然就磕死在这儿,禁不住心疼不已。便也跪了下来,沙哑的嗓子喊道:“老奴无能,劝不得他。老爷,还求您出来瞧瞧少爷吧。”
屋外俩人这番拆台,李鹤山心中怒火更盛:颂臣年岁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冯叔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偏生也这般一同胡闹!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