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王惊鸿着了慌,便一下子将谷中剩余的二十几只信鸽全部放了出去,遣它们去两人相熟之处询问,可谁知不但没有回音,几十只鸽子竟然也没了回还——太蹊跷了。
这叫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的望夫石王惊鸿更加慌张,揣度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再也坐不住,便要自己去寻。但朗亭怎么办?她愁得不行,最后想到了一个人:师兄黄老儿。
只是近二十年不曾来往,也不知他肯不肯帮忙?
她还是带了诛心草与江朗亭去医王谷,这医王谷与琅琊谷相去不远,也在那崇山峻岭之中,几间屋子坐落在绿树环抱之下。
黄老儿正翻检药草,瞧见他俩不明其意,还未开口问询,便见师妹玉容青衣王惊鸿风姿款款跪下了,说道:“师兄,惊鸿求你来了。”黄老儿眼皮子抬了一下,又瞧着手上的蛇蜕,嘴里说道:“你原先不是很有骨气么?说再也不肯踏进师父这儿一步?”
原来,早先王惊鸿的爹爹正是医王谷的前主人,他收留了世交的遗孤,成了她的师兄,也是她未来的夫君,就是眼前的黄老儿。后来自作主张要嫁给龙吟子,她与父亲闹得太凶,这许多年不曾来往,连父亲过世也是后来知晓,几回哭得十分厉害。如今来求被自己撇弃的师兄,总归有些个不自在,可如今无路可选,不得不硬起头皮。
听师兄这般呛人,心知他是故意为难,奈何自己委实有错在先,如今又有求于人在后,便哭得可怜:“师兄,惊鸿此生未曾求你。你那妹夫如今不知踪迹,出门一月有余仍旧没有一丝音讯,我要去寻他。”
黄老儿本不是心如铁石之人,再加上眼前的师妹脸色凄苦、柳眉深蹙,纵使年轻时有再多纠葛此刻也该忘个干净。便赶紧把王惊鸿拉起来,问道:“你要寻他只管去,又何必求我?”
王惊鸿瞧着师兄不似头里那般刻薄,便开门见山道:“我来求你,只为他,”转身让出了江朗亭。
黄老儿瞧着这个瘦巴巴的少年,十二三岁模样,白净修长,却并无奇特之处。便听师妹求道:“朗亭是我徒儿,与我们呆了四年,是个好孩子。我能动身,他却不能,因此想将他托付给你。”
黄老儿语气便有了不快:“你一向知我此生是惯了独居的,不见生人,更别说跟谁在一处。”
王惊鸿的眼泪就又掉下来,哽咽着:“师兄,我怎不知你为难?奈何这孩子身中锁魂咒,如今被折磨了四年,只能赖着诛心草活命。我不知何时回来,生怕有个万一他便丢了性命。若呆在这儿,你又医术高超,倘若肯救上一救也是好的,我也安心。”
黄老儿不能瞧见师妹哭泣,心里早就有了定夺;如今得知江朗亭身中剧毒,也忍不住软了心肠,便不再推辞。
当日正午,王惊鸿戴了斗笠骑上骏马,“哒哒”地出了医王谷。临行,她俯下身子摸着江朗亭的头,瞧着这个渐渐有了男人轮廓的少年,说道:“好孩子,我去找你师父。你跟了黄医师好好听话,我寻了他便接你回家。”
江朗亭点了头,瞧着这个袅娜的身影越驰越远。
他竟不知,这是她真心实意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也是句永远不能成真的梦话。
唉,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