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自道君皇帝赵佶登基以来,横征暴敛,征花石纲,修建亘岳,建宫观道寺,已经使得百姓困苦不堪,阶级矛盾异常尖锐。
而在他统治期间,民间的起义此起彼伏,其中最出名的方腊更是横扫整个江南。道君皇帝糜费亿万军资,命还算是横打张的童贯率王禀、刘延庆也就是刘光世父亲的西军精锐才将之剿灭。
剿灭方腊平定江南之后,西军精锐趁大胜之机,北上征辽,收复燕云。
可惜在河北,西军遇到了辽国的四军大王萧干和辽人不世出的人杰耶律大石。白沟河一战,西军全军精锐团灭,北宋积攒多年的物资毁丧失殆尽。
经此大败,道君皇帝一朝所谓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世景象瞬间千创百孔,这才有后来的靖康之耻国破家亡。
老实说,这个时候,除了上层士大夫阶级,整个帝国的中下层对赵家人是极度失望和愤恨的。家国家国,是所有人的家国,可不是只是你们赵家人自己的。女真人的狼牙棒砸下来,落到的可是咱们普通老百姓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女真人残忍好杀,疯狂压榨百姓。而这一场宋金之战仅仅是如前朝宋、唐内战,估计百姓会毫不犹豫起抛弃已经彻底失去民心的赵宋。
只是,这已经是民族危亡的时刻,赵家人就算再烂,好歹也是咱们自己人。一旦女真人得了天下,所有人都要成为他们奴隶的。
这才有太行山区和山东此起彼伏的抗金斗争。
可是,刘豫现在在河北建立了所谓的属于汉人的政权,很是能够迷惑不少人,也让那些有心投敌之人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作为一个穿越者,王慎自然知道女真人战斗力的强悍,这可是站在冷兵器战争颠峰的部队。上次建康之战,敌人的强悍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在进入中原这个花花世界之后,女真人就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闪电般的速度堕落下去,战斗力一落千丈,再不能战。在史料中,完颜兀术在和岳飞河南大战的时候,征举国女真甲士,最后只得了几万人马,且大多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战场。更多的人甚至直接拒绝服兵役,大家都是有家有口有田宅有奴隶,身娇肉贵,自不肯再和敌人拼命了。
而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宋军和女真战场上的主角换成了宋军和伪齐的汉奸军队。
在那个时期,伪齐军的战斗力也非常惊人,刘豫政权为了配合金灭南宋的总体规划,拼命凑集军队,招纳江南群盗,组成傀儡签军十二军。
以俪琼、李成、孔彦舟、徐文等群盗为统军大将,这些人的部下可都是从前西军的精锐,又经过长期战争的考验,极是能打。如果不是南宋又岳爷爷这样的强人,估计赵老九已经被他们给平推了。
特别是金把陕西之地划给刘豫后,刘豫力量更壮。
在这片时空里,俪琼还在刘光世麾下效力,李成已经受了招安,孔彦舟已经被王慎斩杀。还剩下一个曹成,他担心曹成会投降刘豫成为可耻的汉奸,特别在目前的窘迫形势下。
如果那样,得了女真人的补充,谁也不敢保证他就不会南下攻打安陆。
听王慎这么说,安娘也一脸忧色:“倒是不可不防啊!大哥,我能做些什么?”
王慎低声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我这次去湖南,曹成等贼军不来也就罢了,等我剿了钟相,回到安陆,自然会出兵随州,顺道收复襄阳,以南阳盆地为咱们的根本。若他们提前投了女真,领兵来打,你也不用担心。某已经和陆灿、谷烈、呼延通他们商议过,各军只需守好城池和各地隘口,以静制动,一切都我回来再说至于你……”
安娘何等聪慧,立即明白:“大哥这是让我和陈军法官整顿好内务吗?”
王慎:“正是,陈达这人有野心,也是个干才。可他有个很大的问题,心思阴鸷,手段狠辣,又喜欢出风头。某每次叫他做事,这厮就喜欢将问题扩大化,有你镇着,家里倒不至于酿出大乱。”
安娘点头:“我明白了。”
王慎微叹一声,握住她的小手:“你一个女孩子,叫人当这个家受这个累,我心中也是不忍,我们泗州军实在是太缺人才了。”
听到他这话,安娘:“大哥,你快去快回,应祥是个喜欢闯祸的,他这次去湖南若是做错了事,你只管责罚就是了。”
“我也想快去快回,陕西那边估计又变,这陕西和河南说不会有一场大变故,可是,湖南那边又不能不去。”王慎微叹一声,笑了笑:“整整一个上午我都没看到应祥了,明日大军就有启程出征讨,他这个带军大将不在军营里,跑什么地方去了?”
安娘忙道:“应祥应该回家看他娘子和孩儿,向他们告别去了,我这就去叫他走。”
王慎用力握住她的手,摇头:“应祥这次和杜家娘子成亲以来第一次远行,别急,让他们一家三口说说话,咱们也不能不近人情。”
安娘恩了一声:“应祥前天还来问,让我给他的孩儿取个名字。我想,这门婚事是大哥你说合的,我们岳家这第一个男丁的名字还得大哥你来取。”说起自己新生的侄儿,她满面的喜悦。
就在前天,岳云的娘子生下一个男孩,这小子足足有九斤重,在他娘的肚子里足足折腾了一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娃娃坠地。
若非杜家小娘子生的健壮,估计被那孩子折腾死了。当时,安娘就在杜家娘子身边。每到杜娘子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就大声喊:“坚持住,用力,不要放弃。男人们在外面打仗,这里就是咱们女人的战场,不能输,挺住!”
想起那个虎头虎脑和岳云一个模子做出了的婴儿,王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叫岳甫吧!”
“什么辅?”安娘问。
“那孩儿又高又壮,给牛犊子一样?”王慎看到安娘露在袖子外面白藕一样圆润的手臂,心中一荡,伸出右手食指在上面写了一个甫字。
安娘这才明白,心中欢喜,念道:“东有甫草,驾言行狩。望这孩儿如同田间的新苗生得健壮,一世平安。”
王慎笑道:“正是此意,安娘真是渊博。”
他的手指还在安娘胳膊上不住划着。
安娘属于小骨骼身子丰腴的女子,顿时吃不住痒,咯咯笑道:“大哥别挠,我这就去跟应祥说他孩儿有名字了,叫他早些回军营去。”
王慎心中有一缕柔情涌起,如何肯放过安娘,一把将她抱住,笑道:“人家夫妻告别,你就别到讨厌鬼去打搅了。方才咱们说了正事,现在该说私事了,安娘,你就没有别的话同我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