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福利院灯火通明,老院长一言不的坐在上,面色铁青,眼角一下一下的抽动着。
十二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们穿戴整齐,在森冷的冬夜里,跪伏在地上,满脸泪水的在哭嚎。
稍大一些的蔡君和自教室里搬出桌子来,用六张拼凑成了一张简陋的灵床。
孟君义的尸体就躺在上面,一床属于他的被褥,一床冬天里最是软暖的棉花被裹全了他冰凉凉的身子。
他微张的嘴巴像是在应和着胸腹处被遮住的创口,无声中自有一种震撼人心,惹人癫狂的呐喊与质问上浮于天,诘问着苍穹。
吴君佐脚步沉痛的走了进来,手上捧了两个瓷白的小碟子。
走到孟君义的身边,吴君佐俯下身子,将两个小碟子一左一右的放在了他的手边。
左边的碟子里是粟米稻子等五谷,右边的碟子里则是新潮了一些的狗粮。
吴君佐又取来了一个铁盆,将灵床下堆叠得高高涨涨的纸钱点燃后投了进去。
“孩子们,你们先去睡吧,明天有人还要去上课,”吴君佐道。
孩子们凑上来,抽噎着同青山院长道了晚安,在蔡君和的带领下回了宿舍。
“院长,您也去睡吧,这里有我就好了,”吴君佐抬起头,看到青山院长满头的白愈灰淡了几分,不由得心中一痛。
“唉,我睡不着,生这样的事,你又叫我如何能睡得着?到现在,我还记得,君义当初来院里的样子,他本就是个苦命的孩子,我无能,没能保护好他,我愧啊!!!”
“您千万别这么说...”吴君佐欲言又止。
厅堂里沉默了片刻,吴君佐在纠结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所幸,吴青山打破了沉默,“你准备怎么处理?”
“当然是为君义报仇!!”
“哼,我就知道你有这样的打算,真让你找到了仇人,然后呢?杀了他还是毁了他?君义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君佐,我老了,我知道你这三年忍的很是憋屈,可是,你还是要忍啊!
“我们没钱也没人,更别说那令人眼热的势力,青山福利院,少一个就是真的少一个啊,没记错的话,那个宋警官每周六都会来的吧?那就是明天了,这件案子报上去,你就别管了,答应爷爷,好不好?”
吴青山半个身子沉进阴暗里,佝偻着,喘息着,但那双洞察了人情世故的双眼里,但那藏不住关切忧伤的面庞,却是确凿无疑的越来越亮,一种不舍深沉的自吴青山那里飘过来,压在吴君佐的身上、心里,沉甸甸的。
“我知道了。”吴君佐埋下头去,言不由衷的应道。
“老啦,老啦,我是真的老啦!君帝不见了,君成也不见了,君使走了我的老路子,那一夜后再没回来过,嘿,君臣佐使!只剩了你一个,难道现在,这苍天,连和仁义、礼智信,都要从我的身边夺走么?夺..走么?”
没有空调暖气的大厅里风声猎猎,成了碎屑的黑色纸钱飘摇而起,落个一些在吴青山的头上,像是孟君义不愿见得吴青山愈苍老,想要把他的白装点成青年时代的黝黑。
吴青山慢腾腾的直起身子,转身向着更黑的黑走去,突然,他转过身来,铿锵道:“你不许走!我不准你走的!!”
压抑了小两天的恐惧与挣扎在这一瞬爆,火山样灼的吴君佐嘴唇干裂,可他再一次的把头低了下去,“我知道了。”
“不走...不走...谁都不许走...谁都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