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
“不能睡,睡了……怕就醒不来了。雪儿,你是坚强的,一直都是。所以,挺着,千万别睡。”
他明白,她现在的困意并不是因身体疲惫,而是这药性所致。
之所以要亲自看牢了她,就是怕下人们照顾不住,怕这药不但没医好毒,反而要了她的命去。
“可是我好困。”慕容雪呢喃出声,只觉得意思逐渐模糊,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挺着点儿。”东方凌的声音有些急,手下使了些力气,捏得慕容雪的肩有些许疼了。
她半睁着眼,终于努力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
待看出他神色不大对劲,这才在心里划了个问号出来。
而后问道: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了?”
东方凌见她问,便知她动了心思,心里不由得微松口气。
知道想事情,就说明神智还算清醒,多说说话,至少能缓解困意。
“你现在困是因为这药性所致,并不是你的身体有多累、有多想睡觉。太医说了,泡这药材的时候千万不可以让你睡着,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呀!”她轻呼一声,却不是因为东方凌所说的话,而是……“怎么是你在这里?为什么不是碧晴?”
抓着他衣领的口突地一下松开,继而环在自己的身前,整个儿人也向后缩了缩,只不过双肩被东方凌握着,没躲得了。
东方凌苦笑着摇头,然后道:
“你在怕什么?我可不是太子,也不是硕王。早就说过,你才多大,有什么可忌讳的?”
“你们皇家的人都变态!”他不提太子和硕王还好,这一提,慕容雪一腔的怒气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你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吗?奴隶在这里就没有半点人权?我不奢求人人平等,但最起码不要让权贵带代了太多的血腥。”
一番话冲口而出,说完之后,就连慕容雪自己都怔住了。
她在干什么?
在跟古代的皇族讲平待!讲人权!
她是不是疯了?
东方凌也愣了半晌,好像慕容雪的话没太听明白,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这才又开口道:
“人权?”
她挠头,将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让水线覆到脖颈。
“是我错了。”声音又低了下去,这一次不是因为困,而是因为失落。
有什么权力到这里来要求人权呢?
难道那种东西在她所熟悉的二十一世纪就有了?
表面上打着人人平等的旗号,可她的一生还不是为人所控制,被人所利用。
平等谁给过?
“对不起。”她无奈地道歉,“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只是一个奴隶,奴隶是没有权力指责主子的。”
“你也知道你是奴隶!”东方凌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子?那你到是跟我说说,这一趟硕王府,你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她抬起头,直对上东方凌的眼。
事到如今不愿再瞒,也不能再瞒。
于是实话实话:
“我有一个妹妹也是跟我一起被送进宫,住进了太子的奴隶院儿。后来我被王爷收下,但是她却又被转送到硕王府去。雍阁殿的那一晚,我可以痛下毒手保住清白,但是她不行。那是个命苦的孩子,遭了太子的蹂躏,又被硕王那个王八蛋糟蹋。所以我……”
“所以你就想要去救人!”东方凌真是快要气死了,“慕容雪啊慕容雪,我是说你聪明还说你糊涂?想要救人,你大可以明光正大地来求我。人人都说我东方凌冷面薄情六亲不认,可真的是那样么?”
他投去询问的目光,换来慕容雪一阵认真的思索。
半晌过后,却还是摇头:
“你是主子,我用五年换来一命,怎还有资格再提旁的要求。再说,王府里头弄出来一个人,你的立场是什么?堂堂凌王冷面薄情,从不开口求人,凭什么为了一个奴隶去出头?”
东方凌无语,看来自己从前真的是太凌厉了些,以至于……该死的,这丫头居然在怕他。
“算了。”他摇头,“都过去了!你放心,那个孩子有太医照看,死不了。这次的事本王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要保证,不可以再有下次。既然知道自己是奴隶,凡事就没有擅作主张的权力。”
再一偏头,看到了她褪去的衣物里扔着的那块腰牌,不由得再次摇头。
“没想到你偷东西还有一手,本王从前还是太小看你了。”
她没反映过来,先是一愣,随即转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当那块腰牌入了眼来,慕容雪只觉得头大。
她实在是有冲动想要问问为啥东方凌跟隐逸会一齐出现在硕王府,难不成这两人都是为了去救她?
“欠他一个解释。”她自顾地呢喃,再看向东方凌:“我想救妹妹,不敢来求你,就只好去求他。可是他当时拒绝了,我没想到他今天会出现在凌王府。顺走了他的腰牌是为了便于出府行走。”
“你们认得?”终于出质疑,在他看来,慕容雪应该没有机会认得隐逸的。
“在宫里走动的时候见着过,说过几句话。”她没将那晚的事说出来,毕竟那时候隐逸是去偷东西的,说好了不说出去,她总得言而有信。
东方凌不疑有它,只是气慕容雪宁愿去求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也不来跟自己这个主子商量。
但是他能说什么?
就像她说的,她用五年换来一命。
他们之间,原来就只是一场chluo裸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