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走!让我握着!”
太医们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扭头看向一旁的副将薛瑞。
东方凌重伤,能做主的就是他了。
帐外的打斗声未止,薛瑞狠得咬牙,一转身,提了刀就往帐外走去。
太医们无奈,只好任由东方凌握着那刀,然后迅速地开始为其处理伤口。
古时没有速效止痛药,中药总是来得慢一些,所以将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很轻很轻的在清理伤口时,东方凌还是痛得湛出汗来。
但好像他有一种自我催眠意识,不管怎么痛,都是一声不吭,不管怎么痛,眼睛都没朝那伤口看去一下。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把刀,带着不解,带着质疑,当然,更多的,却是哀伤。
从他那咬紧的牙关里,不时地就有零散的语句被挤出来。
最开始人们听不清楚,也不明白他那最多才三四个字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可是说得多了,慢慢地便有人将那些字眼连成整段的话,现他是在道:
“雪,为什么要这样恨我?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啊!就算是伤害,也不曾有过。”
不多时,薛瑞返回帐内,混身上下染了不少血迹。
立即有太医上前来要帮他查看,但被其拒绝。
他只是上到东方凌近前,一低头,惭愧地道:
“王爷,刺客两死一伤,受伤的那个……逃走了。”
东方凌的两道剑眉突地皱起,眼珠子像是要瞪出来一样,狠狠地盯着薛瑞。
可这也只是极短的一瞬,下一刻,满身是血的人又复了以往的那种平静。
见他面色渐冷,薛瑞不但不紧张,反而心中一阵欣喜。
因为这才是东方凌,这才是那个冷面薄情的二皇子。
只要他回来,只要他能够镇静,那么炎赤就不会败,接下来的路他们就知道该往何处去走!
“王爷对不起!”薛瑞再次请罪,属下无能,让那人逃了。
“……罢了!”东方凌启口,艰难地道:“逃就逃了。”
而后再将右臂抬起,那把被他死死握在手里的刀直送到眼前。
刀上面还染着他的血,凹槽里还带着他的肉。
可他却并没有看向那些,只是凝视着刀身,良久,以极其不解的声音质疑道——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伤到她亲手做的兵器上。”
“王爷!”薛瑞上前,“东盛明的不行就来yn的,依属下看,咱们干脆整军几日,直接杀向他们的都城,取了那皇帝的狗头来!”
有太医开始皱眉,小声地提醒道:
“薛将军,王爷的伤势不轻,怕是近段时间不能上阵杀敌啊!东盛天气热,将养不好是会染了顽疾的!”
“这……”薛瑞搓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忍着点儿!”又有太医开了口,同时两手齐齐按向东方凌的伤口,用力向下一压,竟是硬生生地将那伤口里头的淤血和碎肉给挤了出来。
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将士们狠狠地咬着牙,将对东盛的仇狠埋进了心里。
东方凌痛得整个儿人猛地向上挺起,几乎将身子直起了一半。
再倒下时,满脑是汗不说,一张脸已经血色全无,白得一如炎赤的雪。
“退兵五十里……安营!”
硬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薛瑞很是一愣,随即便也明白过来。
无奈轻叹,点头应下。
以东方凌现在的伤势,实在是不适合作战。
如果东盛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击,己方的胜算不大。
再说,外面已经下雨了,这阵子经常会下大雨,炎赤的将士很少见雨,更不习惯在这种天气条件下长时间作战。
看来,退兵,似乎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只是他不知道,除了以上那些客观原因之外,对于东方凌来说,他所在意的,更多的是那个叫做慕容雪的女孩儿。
他不愿与之正面交锋,哪怕是她亲手作出的兵器将自己伤得这么重,他仍然不希望与之处于敌对。
一则不愿害伤。
二……他太了解她,如果慕容雪参与了东盛的行军计划,那么于他们炎赤来说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他并不知道,但是那个丫头却总是会给他惊喜。
就好像在她的体内有用不完的资源,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她。
如今已经不知是敌是友了,正面交锋……他没有把握。
手里的刀再次入得眼来,东方凌心头的寒意更甚。
能想出这样一把刀来,那女孩的心中到底都藏了些什么啊?
她今年才刚刚十一岁而已,可是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觉得那个女孩比他还要大上许多?
麻药的作用渐起,东方凌的眼皮开始沉了下来。
医官们处理伤口的动作在药物的作用下似乎轻了许多,再感觉不到剜骨般的疼痛。
睡前的最后一丝意识,东方凌好像看到了慕容雪的脸,还是那样的绝美又冰冷,只是为什么她的眼里满带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