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跟隐逸是一齐进到夕颜宫的,可是当隐逸看到自家妹子这样子时,却是“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下意识地呢喃出口——
“完了!完了!”
常欢上前去给隐遥解开了穴道,女孩一见自己能动了,第一时间跳下床榻,直奔着隐逸就扑了过去。
一边摇晃着他的身子一边哭叫道:
“哥!你跟阿珠到底怎么了?你把人家怎么了?为什么她那样恨你?哥你说啊!说话啊!”
椅子上的人呆愣了许久,终于在隐遥的摇晃中回过神来,却是反问道:
“阿珠……她人呢?”
“走了!”隐遥一踩脚,“人早就走了,昨天半夜就走……”
“常欢!”突然一声大喝,随即站起,“派人去追,把哨鹰队全都派出去!不管动用多少人,都要把她给我追回来!”
常欢张了张嘴,无声,却也没动。
“我说话你没听见么?”隐逸大怒,“还愣着干什么?”
常欢一下子跪到他面前,苦求道:
“主子,奴才求求您,别找了!她走了就走了吧!那女孩儿在咱们宫中,总是让人放心不下,谁知道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今她一定是全都知道了,再找她回来,那不是……那不是要命嘛!”
“混帐东西!”隐逸的怒升至极点,也不知道是被常欢这几句话说的还是被慕容雪的离开气的,只见其抬起一脚,狠狠地朝着常欢的胸口就踹了去。
常欢被他踢出去好远,咳了几声,又赶紧跪爬了回来。
这时的隐逸却已经行至门口,一只脚踏出屋外。
“好!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哥!”隐遥猛地一声叫起,人也跟着追了上去,死抓着隐逸的手臂急声道:“哥你不能去!阿珠疯了,她真的已经疯了!你去她会杀了你的!她说你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哥!你真的不能去,你不知道阿珠说话的时候有多吓人,遥儿真怕她当时会一把掐死我……呜……”
女孩边说着边又止不住痛哭起来,为心里的紧张,也为自己失去了一个实在很喜欢的朋友。
“主子!”常欢也上得前来,“主子您不能去,奴才这就派哨鹰队的人去追,这就去!”
一边说着一边小跑离开,隐遥看了看常欢离去的背影,再瞅了瞅正全身颤抖着一脸怒容的隐逸。不由得道:
“哥,是不是你做了对不起阿珠的事?不然她不会这样恨你,不会连带着把我和东盛一起来恨。哥,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呀?”
……
又下雨了,就在慕容雪跑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候,瓢泼大雨又自天而降。
此时正值一片林里,东盛夏天的树林枝繁叶茂,虽说正被大雨摧残,但仍是在这样的夜晚散出了阵阵草木特有的清香。
慕容雪闻到了,但却并没有感觉多么美好。
一来她正被浇得全身尽透,二来,东盛的任何美景于她来说都已成浮云一片。
是隐逸亲手用龌龊将其全部毁掉,再没可能修补。
见她下马,那一直未停止过奔跑的马儿一下子跪倒在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慕容雪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满带歉意地看向那白马。
她知道它累,她又何尝不累呢?
她不但累,而且还饿。
为了能快一点见到东方凌,为了不至于被东盛的追兵追上,她不得不没日没夜的逃。
人受得了,马儿却不行了。
大雨模糊了视线,也阻碍了她前进的脚步。
索性就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是否积满了雨水和淤泥,就这样依着马坐至林中。
头底有轰隆的雷声响起,她尽量让自己和马都离树木远一些,以免得被雷击中。
此时的慕容雪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全身湿透不说,还全都是混。
一身白衣早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头也散了,贴着脸颊不停地滴水。
雨势越来越大,渐渐地,就连呼吸都会被吸进水来。
她张开嘴,尽量的不用鼻子去吸气。
坚难的环境对于慕容雪来说不算什么,比这更大的苦她都受过太多,一场大雨又能把人怎样?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在面对困苦的时候是这般的急切,从来没有任何一种时候她的心是这样慌乱的。
脸上的液体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但是她知道,她哭了。
而且哭得悲痛欲绝。
身边的马儿似乎意识到主人的情绪不对劲,扭过头来去蹭她的腿。
慕容雪再忍不住,转身俯于马背,终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没有人可以理解她的心里压抑了多少苦。
当你亲手将一把刀子捅向你最在乎的那个人时,你所承受的痛,不会比伤者更少。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她在乎东方凌,而且是那样强烈的在乎他。
虽然她与他之间只不过一个五年契约而已!
虽然他曾经将杀死裕嫔那样残忍的事情交给她做为开门红!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