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是笑的时候才像我!”唐楚的话音继续,一惯的贫嘴:“不笑的时候可跟我一点都不像呢!你看看我——”
他指着自己的脸,然后故意收起笑容板起来。
但就算是他刻意去收,还是会有浅浅的笑挂在唇角,怎么也褪不去。
“我的这张嘴是自己往上翘的,所以有的时候并不是我在笑,是我的嘴在笑!”
他说得煞有介事,那股认真劲儿把隐遥又给逗乐了。
但还是故意地扳起脸,再开口道:
“谁要听你贫嘴,快点讲你跟雪的事呀!”
唐楚点点头,凑近了些,然后道:
“我跟雪雪可是认识好多年了,那时候刚过完年,我才十五岁。在宫里呆着没意思,就偷偷地跑出去玩……”
他这回忆讲得很细,就好像那些陈年旧事就是昨天才生的一样,他甚至能说得出来慕容雪当时穿的那一身男装上有几条带子。
还有她当时的各种表情,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骂他、打他、把他扔进猪圈……
所有的所有,就好像这四年多的时光对他来说完全不起作用一样,就这样子被娓娓道来,被真实地重现。
隐遥也听得入神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竟然会有如此的耐心,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只知道国家大事的男人竟可以将一个女子如此深切地记在心里。
她知道自己的父皇爱过一个叫做阿桐的女子,就在西遥出现的那一年,她曾经却问过父皇,那阿桐究竟哪里好,你还记得她的样子么?
那时候,父皇告诉她,阿桐其实已经成为一个念想,有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也许是父皇老了,也许是十几年的光景太长太长。
但是隐遥此时此刻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唐楚,哪怕是他与慕容雪分别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三十几年或者一辈子。
直到他们都老去的那一天,他再想起她,还是能够将每一次的相遇都描述得淋漓尽致。
也许这就是真的爱吧!
这一瞬,隐遥不再觉得这个荒唐的太子有多讨厌。
也不再觉得这个稀里糊涂就把自己抓到这里来的人有多迷糊。
其实他的心里很清楚,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就算是匆忙间拉错了人,在他的世界里也只有一个慕容雪,再容不下旁人。
就像他现在,宁愿自己坐到窗子外头的露台上,也不愿意跟自己在这样的夜晚共处一室。
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一个不让慕容雪误会。
就在唐楚的讲述中,隐遥渐渐地倚着窗棂浅睡了去。
唐楚的声音一点点变小,直到确定这个女子已经睡熟,这才彻底住了声。
然后手伸进窗子里,扯过桌子上的一块盖东西的布料搭在她的身上,用来御寒。
其实大顺的夜晚并不冷,这样做只是出于一个男人对女子习惯性的保护。
其实他的身后就有披风,比那布料干净,也大一些。
但他不会那样做,也不可以那样做。
唐楚是一个很简单的人,认准的事就再也不肯改变。
这种给女子盖上自己衣物的暧昧动作,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去做。
任何有嫌疑让慕容雪生出误会的事情他都要离得远远的,哪怕这个睡着了的女子刚刚告诉他已经有了炎赤国的二皇子要去保护他的雪雪。
但要不要他,是慕容雪的事。
爱不爱慕容雪,却是他唐楚一个人的事。
如今他需要思考的,是该怎么样去解释自己情急之下抓错了人。
他的雪雪那样高兴地叫他,可是该死的,他居然把她扔下而拉了另外一个女子跑路!
唐楚相信,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所做的最最懊恼的一件事!
……
这样一个夜晚,整座大顺皇宫都不得安宁。
宫里快要乱套了,一方面的人马在寻找太子,宫里宫外的都散了好多人去。
而另一方面,则是东盛那边的人在寻找隐遥。
自从唐楚将隐遥带跑之后,大顺那边差了人来跟隐逸寻问,是不是东盛的公主跟唐楚本来就是认识的,要不然怎么会一起跑了。
那个本来准备嫁女儿的相国也厚着脸皮过来,问他是不是太子说的心爱之人就是隐遥。
隐逸头都大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太子就把自己家妹子给拽跑了。
可是他分明看到喊那太子名字的是慕容雪!
而且那太子口中一直叫着的也是雪雪,雪雪!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糊涂太子扯错人了。
这一点他想到了,但是大顺的人不明白。
他们对于唐楚的心思根本从来就没明白过,从他懂事了会说话的那一天起,这个太子的所做所言就全都不按照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