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七八年了,孩子都两个了,大的六岁,小的只有三岁。”
“那你乐意”
“不乐意能咋着俺那男人生气就会打俺,把俺打的遍体鳞伤,不信你看。”
女人卷起了袖子,卷起了裤管,小珍现,女人的手臂上两腿上,果然到处是瘀伤。
“他咋恁狠心一定要打你”
女人说:“不跑就没事了,俺跑了好几次,都被人抓了回来,回来就是一顿暴打,他用烟头烫俺,用坠子扎俺只要不跑,男人对俺还是很好的。”
“你跑过几次”
“四次,每次都被抓回来,一顿好打,再后来也就不跑了。”
“为啥不跑了”
“跑不动了呗,俺走了孩子咋办落后娘手里那可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女人就这样,在哪儿都是吃饭,在哪儿都要跟男人睡,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在哪儿活着都一样,认命呗。”
小珍说:“俺可不认命,俺男人如果知道俺在这儿受屈,非把磨盘岭抄了不可。”
“那个没用,你男人又不在身边,妹子,别犟了,就算跑,也要吃饱了肚子,然后才跑的动啊。不如你先吃饭,吃饱了肚子,咱们跟他们斗争。”
小珍摇摇头,接着问:“那你为啥不去告他们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女人说:“没用啊,这村子里三分之一的媳妇,都是外地拐卖来的,村子里跟本地人当然近了。
你跑,谁看到也不会帮你,反而会把你抓回来。跑进县城也没用,县城里也没法说理,还是本地人向着本地人。”
小珍说:“俺还不信了,无法无天了。俺偏要跑,找到俺男人,抄了这个村子。”
女人说:“等你吃饱,有力气跑出去再说吧妹子。别管咋着,咱得吃。有天你逃出去,到俺家给我捎个信,告诉俺爹俺娘,他们的闺女在这儿受苦啊。”
小珍点点头,相信了女人的话。
小珍不傻,是聪明人,听口音就能听得出来,这女人绝非本地人。
她想了想,忽然端起了饭碗,说:“吃老娘吃饱了,跟他们斗,战斗到底。”
小珍吃饭了,从哪儿以后,她跟这家人之间拉开了长期的僵持,长期的战斗。
小珍被拐卖一个月以后,她的心情恢复了平静。以后恶婆婆送来的饭,她都吃,而且吃的饱饱的。
她要把自己养胖,有了力气就逃走,不吃才是傻子呢。
女人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憔悴,红润了很多,她开始在屋子里活动手脚,做广播体操。也开始看书。
可她从来没有走出过屋子。因为门外面,这家人轮班守护在门口,白天黑夜不离人。
白天是那个恶婆婆,夜里就换上那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还在门口打了地铺,将看门狗也牵了过来。
只要小珍敢碰门,那条狗就冲她瞪眼睛:“汪汪汪,汪汪,得儿汪汪,得儿汪”
那条狗很健壮,不是名狗,也就是一般的草狗,可非常凶狠。
看到那狗,小珍就再次想起了王天昊,如果天昊在这儿,那条狗一定会吓得跟鹌鹑一样,不敢动弹。
只要天昊一瞪眼,那狗一定会屙酱尿醋。
小珍成为了笼子里的鸟儿,再也飞不出去了。只能看到屋子里四角的屋顶。
她别管是大便还是小便,都在屋子里,男人为她准备了便桶,恶婆婆每天帮着她倒便桶。
女人喜欢干净,五六天洗一次澡,每次洗澡都用棉被蒙着身体,打一盆水,慢慢洗。
外面的中年人就焦躁不安起来,眼睛跟钩子一样,穿过窗户,好像要把女人一口吞下。
但是他不敢过来,因为小珍有力气,在小珍的性子没有磨去棱角以前,男人不敢胡来。
有时候,小珍就想,其实这家人还是蛮善良的,就是因为穷,娶不起媳妇。
大山里娶媳妇太难了,她知道山里人的苦。
中年人没有硬来,就是保留了仅存的善良。
他们都希望小珍回心转意,主动成为这个家里的人。
她保证,只要这家人不对她动粗,她绝不使用非常手段,要不然姑奶奶就跟他们拼了
小珍被拐卖一个半月以后,不知道为啥,外面热闹起来,吹吹打打,这家人的院子里挂起了红旗,张灯结彩,来了很多宾客。
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了,进来一大群姑娘,那些姑娘帮着她收拾屋子,帮着她换衣服。
有个好心的姑娘告诉她:“嫂子,你要跟俺锁子哥成亲了,俺来帮你化妆。”
小珍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再次愤怒了。
意料之中的事儿终于生了,这家人真的打算要娶她了,通知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大摆筵席。
小珍一听,怒从心头起,怒道:“滚那个要嫁给他做梦,俺死也不嫁,滚啊滚”
女人气急败坏,将所有的姑娘都推了出去。
她拿起出嫁的嫁衣,丝丝拉拉扯了个粉碎,将大红嫁衣砸在地上,还在上面踩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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