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丽气笑了：“好，好……真是好样的！你们就继续排这个蠢死了的舞吧！我赵雯丽不奉陪了！”

赵雯丽竟也不顾身上的演出服，和她那一瘸一拐的脚，甩手就走。

一旁的曹欣兰本还想要扶上一把，然而被赵雯丽充满杀气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舞蹈教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大家或站或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或者该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连累大家了。”

良久，孟玥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不用勉强，我送大家去医务室吧。”

舞蹈教室里的姑娘，虽然小部分是舞蹈社的成员，但大部分却都是孟玥的朋友，所以孟玥也没那个脸叫大家忍痛帮她排练，再者说，这次的舞蹈节目里，赵雯丽走了，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而缺了赵雯丽一个后，除非立即找到一个人替代她，否则就只能变化队型，可是离节目只有最后一天了……既然怎么都赶不上了，那干脆就不赶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孟玥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想排练的事，让众女生换下演出服，又将她们送去医务室，忙碌了快一个小时后，这才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舞蹈教室4收拾演出服，顺带关好门。

但孟玥一走进舞蹈教室后，她就愣住了。

“小情？”

站在窗前的苏情转过头来，望向了孟玥，孟玥强笑道：“你……还没走啊……”

苏情沉默了一会儿，道：“周日晚上的节目，你……”

孟玥笑了笑：“算啦，已经没办法了。我去跟主持人说一下，虽然难免被负责的老师骂，可是我皮厚，不碍事，小情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倒是麻烦你了，还让你白费了功夫……等过几天姐姐请你吃顿好的，就当作是姐姐的赔礼好了……”

孟玥絮絮叨叨地说着，而苏情也不打断她，只是耐心地听着，直到孟玥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话也带上了些哽咽后，这才道：“你甘心吗？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孟玥黯然道：“不放弃又能怎么样？”

苏情道：“其实我有件事很奇怪——为什么你不选择独舞呢？”

孟玥轻声叹了口气，苦笑道：“小情，你不懂……舞蹈这个东西，看起来好像很受欢迎，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看个热闹而已。”孟玥叹息道，“舞蹈的门槛，比音乐来说，高了太多了。曲高还会和寡，更何况是掐细节的舞呢？而且，在迎新晚会上，虽然很热闹，但也很混乱……如果是群舞，大家还能看个热闹，独舞的话大家又能看什么？又看得出什么？”

孟玥提出的问题，十分尖锐，也十分现实。

比起随便来个人都能哼两句的音乐来说，舞蹈的门槛的确是高了太多了：每一个步伐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在外人看来无关紧要也从不注意的细节，在舞蹈里都是很有讲究的。然而叫人心头梗上一口老血的是，这些细节，除非是上直播被摄像师拉近了镜头，否则大部分人都是看不到的，或者看了也不懂——大多数人看舞蹈，其实看得还是一个热闹。

孟玥也很能适应这样的情况，甚至还迎合了这种心态：想看热闹是吧？好啊，给你们看！

于是孟玥选择了热闹的群舞。

然而她又需要在舞蹈团的负责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功底和实力，于是她又主挑起了群舞中的实力担当，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都是她负责完成的。

——既考虑了门外汉的需求，又迎合了内行人的审美。

从这些考量上来说，孟玥的确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然而这次突发的事件，让孟玥所有的心思都泡了汤。

孟玥深深吸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像是已经认了命，淡淡道：“没办法了，算了。”

“但是你不需要对观众负责，”苏情想了想，说道，“你的目标，只是吸引那位舞蹈团老师的注意力而已，这样一来，就算观众不叫好，也没关系吧。”

“不对。”孟玥摇头，“这一次来的舞蹈团的负责人是李莲李老师，她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那就是‘再高深的艺术，也是为了表演给群众看的，无法被群众理解的艺术，并不是艺术，而只是存在个人脑子里的妄想’。虽然我觉得偏激了点，但是大部分我还是认同的。所以……”孟玥苦笑道，“所以我已经没办法了。”

那位李莲李老师，或许追求的就是大繁至简。

而事实上“大繁至简”、“让作为门外汉的群众也能明白高深的艺术”这件事，也是许多老艺术家所追求的。

但问题是——孟玥姑娘啊！你还不是老艺术家！你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啊！！

苏情感到心里有些捉急。

然而苏情也明白，孟玥这是钻了牛角尖，对自己的要求过于苛刻和完美，除非苏情能让孟玥的脑子转过弯了，否则她还真没法说服孟玥独自上台。

舞蹈教室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后，苏情才道：“独舞不行，群舞也不行，那么……”

“双人舞呢？”

苏情看着孟玥，道：“你觉得，双人舞怎么样？”